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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斗
    一路上遍地皆是砂砾和碎石,绕过几座不大的沙堆,还没有进屋,就听见施建宏正用他那“标签式”的沙哑嗓子吼着什么。没有马上进去,我熄掉火支好摩托车站了下来。我想在进去以前多少搞清楚一些状况。
    “你妈x!上次说好了的,老子那块沙地倒是先给你了,哦!你妈\逼现在想赖账?”施建宏用他习惯了的方式指责着谁;“施哥,你不要生气嘛——”接着就听见一个男人不停的解释着什么。
    有点乱哄哄的,感觉里面人很多的样子。点上一支烟,我却想起施建宏胖大脑袋上那道滑稽的刀疤,我想象着它因为激动而变成紫绛色的样子:“烂脾气。狗改不了吃屎。”想到这儿我忍不住自己个笑了起来。
    等了片刻,里面仍旧乱哄哄七嘴八舌争辩着什么,间或又听见施建宏日妈倒娘的骂声。不想再,我推开那道半掩着的破木板门走了进去——嘎吱,门开了,人们的眼光齐刷刷射在我脸上。
    “哎哟!阿蛮——”见我进来,施建宏眉头一杨:“你狗日的怎么来啦?也不先打个招呼!”说完他用粗大的手掌,粗暴的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向我走了过来。因为生得高大壮硕,施建宏在人堆里很抢眼。
    “老子就不可以来找你耍哦!”我扫视了一圈人群:高矮胖瘦,一个个都晒得乌黑。几乎都不认识,除了一个以外。
    “麻猴子:老子今天把话给你撂那儿了哈!”施建宏转过身对着一个二十七八的矮瘦男人说,“老子给你说了哈——明天你就给老子把那里腾出来!”
    这个麻猴子就是我唯一认识的人。此人曾经被我和一帮朋友打伤住院过。
    “施哥,你给点时间嘛。那几台机器一天时间咋个弄得起走嘛!”瘦猴央求的语气。说完他用那对死鱼眼看了我一眼。
    “那么多时间你狗日的些整啥子去了?现在说啥一天两天——老子管求你嘞!”施建宏伸出大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明天我派人过去哈!”说完他没有再看那个麻猴子,“走!兄弟,我们那边去坐。”他拉起我的手一同出了简易公棚。
    我注意到他今天没有穿那套警服。
    施建宏比我大一两岁,月城本地人,因为生的高大肥硕又面孔黝黑,使得他看起来已经四十开外了。认识有三四年了,是通过刘爽(参照前面章节)认识的,他俩是铁哥们。
    和我走得近,源于几年前那次轰动月城的群体械斗事件。记得那次施建宏因为争夺一片砂石场和当地一帮人发生了矛盾,先是打打闹闹一些小冲突,到最后变成了一场攸关“谁才是业内真正老大”的力量比拼。记得当时双方约定在安宁河边一处沙滩上作“最后决定”,双方为此邀约人马。记得当时刘爽出面找到我,他让我也约些弟兄去“扎场子”,碍于情面,我专门回老家叫来几个彝汉朋友帮忙。
    原本以为大家也就虚张声势闹闹,可没想到最后竟弄出了人命。记得那天一共到了差不多有近300人(两边加起来)。我们这边人少一些,也就100多一点吧。双方都拿了铁棍砍刀什么的。
    我带去的几个人,事前都嘱咐过“我们只是去扎场子不是拼命”,我们几个统一在腰间藏了一根特制带手柄的铁链。
    记得那天我们几个站在人群外围,施建宏和对方领头站在前面,先还说得好好的,双方也还算克制。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方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小伙照着施建宏就是一阵乱砍!场面立刻就失控了,人们奔跑嚎叫打成一团。中间似乎还听到了几声枪响,是那种土制的火枪。
    到后来大家都分不清彼此了,只是一味乱打乱砍和奔跑。怕兄弟受伤,我一直吆喝着他们不要妄动,我们几个拿出铁链围成一个圈站在外围。不管是谁,只要想靠近,我们就挥舞铁链往死里一阵乱劈。
    战到后来,我方处于下风。当时只见施建宏被几个人追砍着往后逃窜,见此,我叫过自己的人外加刘爽带去的十几个弟兄保护着他逃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