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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
    一端的拉扯消失不见,宋清明转眼便被吸进书中。
    被人故意打断,谢钰的怒气冲上头,也顾不上秦景和周怀,直接抬脚向那道光飞来的方向追去。
    那人的反应也很快,感觉到谢钰追来,立刻转身逃跑,身上的黑袍掩盖着面容,衣角在夜色中宛若鬼魅般飞舞着。
    谢钰将手中锁链挥去,锁链飞快地缠住那人的左手臂,然后谢钰用力拉扯,想要撕碎那人身上的袍子,看清黑袍之下的容貌。
    眼看着就要成功时,黑袍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黑烟,帮他从锁链中挣脱出,可挣脱开时,谢钰的锁链又扯住他腰间挂着的某个东西,硬生生将那东西扯落。
    看着那物件掉落,黑袍的身形微僵,急着回身去抓,但指尖刚好和那东西错过。
    看这谢钰已经向自己飞来,黑袍低声念咒,最终一个遁身术消失不见。
    谢钰停下追赶的步子,眸色幽沉地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再追查不到那人的气息后,缓缓从空中落下,弯腰捡起黑袍身上掉落的物件。
    那是一个木头雕刻出的小兔子,兔子的腹部刻着一个字。
    梦。
    谢钰的眉头越皱越紧,到底是什么人要极力阻拦他拉住宋清明?
    判官?无常?
    紧接着谢钰便将这两种可能都排除在外,若是判官或无常那人便不会放着他不抓,反而急着转身逃跑
    *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秦景在家中等了她在外走生意的夫君许久,依然不见他归家的身影。
    每一日空等后,她都会越发担忧。
    她怕周怀遇到麻烦,忍不住胡思乱想,是遇到了坏人还是将回家用的银子弄丢了?又或是在半路上生病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茶不思饭不想,就在门旁苦等着。
    就在绝望攀上心头时,镇上有人从外面回来,说在泗梁看到一个很像周怀的人。
    哪怕是认错,那也是秦景唯一的希望。
    于是她整理好行囊,独自一人来到泗梁。
    秦景在泗梁的街上挨个问去,却没有一人听过周怀这个名字,可她不想放弃,怀着小小的希望,哪怕要用掉余生全部的时间,她也想再见周怀一面,只为了知道他还好好地活着。
    所有人都说从来没听过周怀这个名字,在这个陌生的城镇,秦景一人孤立无援。
    好在她还有一只狗陪伴,那是她在街上捡到的流浪狗,秦景给那只狗起名早寻,便是期望能早日寻到她的夫君。
    每当她孤单时,都是早寻陪在她的身边,她也因此多了一份支撑自己找下去的力量。
    直到某日,她在街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挽着一个身穿华服,容貌如婉似花的女子。
    男人垂眸笑着,看着那女子的视线满是温柔,那女子亦是幸福地笑着,在别人眼里是让人艳羡的一对。
    秦景这才知道,周怀过得很好,只是这份很好与她无关了。
    过去的所有不安、担忧、恐惧,都成了一场笑话。
    失望过后,迎来的便是愤怒!
    秦景想要讨个说法,她也不是能任人践踏轻视的女子,怎能容忍负心人的欺骗?!
    本打算找到唐家,和周怀理论,可在她找上去之前,周怀先找到了她。
    在街上,周怀已经瞥见她,只是碍于唐芙在身边,所以他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等见到秦景后,他二话不说跪在地上,痛声哭道:是我有负于你,阿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秦景忍着眼底的泪,沉声问道:为什么?你喜欢她?
    周怀连连摇头:不,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我娶她只是为了她家的财产,咱们家做生意这么久,一直没有什么起色,你跟我吃了太多的苦,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都想去试试,阿景,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吧?为了我们的将来,一定不能让唐芙知道我们的事情!
    听这话说得多好听。
    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家,为了他们的将来
    可怎么越听越恶心。
    最终,秦景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她今日才弄清楚,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嫁给了一个小人。
    秦景凄笑:很好,周怀,你我夫妻缘分已尽,记住,今日是我不要你了,往后再见便是陌生人,我不会同你纠缠,也望你莫要再我有半点干系。
    她冷声说完,便大步离开,留给周怀一个决绝一背影。
    可背影之后,是她泣不尽的眼泪,只因这个薄情郎,曾是她最爱一人。
    秦景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周怀哭了。
    回客栈的路上,她为自己打算好了将来,一回到老家,自己一人将家中一小本生意支一来,不图大富大贵,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便好。
    正想着,然后突然冲出几人,一把将她套进麻袋中,然后扔到马车上,一路颠簸的将她送到某处荒宅中。
    等麻袋掀开时,秦景看到唐芙坐在华贵的椅子上,欣赏着自己抹了丹蔻的指甲。
    你叫秦景吧?模样长得也太丑了,不,应该是周怀怎么看上你的?唐芙讥笑着说道。
    秦景皱眉,但没有因为唐芙的几句话而生气:你抓我来做什么?
    唐芙微挑眉梢:自然是想看看,和我抢男人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货色,说实话我有些失望。
    秦景:那个小人已被我丢弃了,倒是你,既然已经知道他满口谎言,还能容忍?
    唐芙大笑:我和你怎能一样,他骗你是因为厌恶你,可他骗我是因为爱我,所以我可以装糊涂,陪他演下去。
    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秦景冷笑一声。
    这一声触及唐芙的尊严: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竟真以为那种男人会爱上谁,周怀就是个小人,真要说爱,他只爱你家的财产。
    秦景的话彻底将唐芙激怒。
    唐芙自幼被家中视若珍宝,和一个低贱的女子相中了同一个男人,已让她感到备受屈辱,眼下秦景竟还敢质疑周怀对地的爱。
    对,秦景就是嫉妒!得不到周怀就说周怀不好,或许秦景还在盼着某一日周怀抛弃她了,回到自己身边。
    这女人不除掉,定会成为心中的一根刺!!
    想着,唐芙眸底露出阴冷: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打死,让她那张嘴再说不出下贱的话!
    一旁的仆役有一瞬退缩,可看见唐芙阴鸷的视线,最终还是壮着胆,提起棍子狠狠向秦景打去。
    第一棍落在头上,顿时有鲜血流淌下来,模糊了秦景的视线。
    她趴在地上,费力地看向唐芙。
    唐芙幸灾乐祸地大笑着,用一种胜利的姿态,蔑视着秦景,她以为她赢了,她打倒了一个不自量力和她争抢男人的女子。
    却不知她们都是输家,被一个小人耍得团团转。
    眼看着秦景只剩─口气时,唐芙才叫人停下。
    唐芙走到秦景身旁蹲下:我给你留一条命,但你给我记住了,今后莫要再出现在泗梁,只要你不出现,周怀就是齐少宇,就是一心一意爱我的夫君,听懂了吗?
    秦景没有回答,从唇角呕出一大口鲜血。
    她看着唐芙离开,将她─人留在荒宅中。
    手脚都动弹不得,好像浑身的骨头都碎了,身体也越来越冷,她这是要死了吗
    就在此时,一双锦鞋出现在她眼前。
    她费力地抬眼向上看去,看到的是周怀的脸。
    阿景!
    那─声呼唤让秦景想起了过去。
    周怀一声声唤着她阿景,告诉她会保护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到头来,也只剩阿景两个字了。
    秦景对这个男人还有最后一点信任,她朝周怀伸出手:救救我
    周怀连忙伸出手,可在握住她之前又停了住。
    秦景看着周怀慢慢变了脸。
    周怀:阿景,你对我来说就是个绊脚石,若你某日反悔了,回到泗梁想要讹我一笔,将我精心布置的一切毁于一旦,我可怎么办啊?
    秦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周怀弯腰抓住她已经乱掉的头发,将她拖拽到荒宅的后院中。
    后院杂乱不堪,角落里生了杂草,房梁上还挂着蜘蛛网,空空荡荡,只有角落里,有一口巨大的磨盘和石碎。
    秦景便被他平放在磨盘上。
    她仰面躺着,能看到满天星辰,像是无数双眼睛,正看着夜色下的罪孽。
    周怀推着石碎从她身上碾过,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秦景都能清晰地听见骨头清脆的碎裂声,五脏六腑被碾压到破裂,最后又被挤压的混合在一起。
    疼!好疼!!
    她的头从磨盘上垂下,死死地瞪着正在杀死她的人,从口中吐出的血,顺着脸颊流入眼眶。
    她要牢牢记住这张脸,化作厉鬼,还魂之夜,必来复仇!
    看着秦景断了气,周怀正要松一口气,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只疯狗,一口咬在他的小腿上。
    周怀费力甩开那只狗,那只狗摔在一旁很快又站了起来,叼起落在磨盘旁的一枚沾满血的玉佩,凶狠地瞪着男人。
    那玉佩是他们成婚前周怀送给秦景,上面刻着他们二人的名字。
    如今正无声地嘲讽着疯了的男人。
    男人愤怒地看着那只狗,最后搬起一旁的大石头,将那只狗也狠狠砸死。
    在早寻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将那枚带血玉佩吞到了腹中。
    他将秦景和狗的尸体收入麻袋中,又清洗掉磨盘上的血,最后趁着夜色无人时,准备将装着尸体的麻袋投入郁河中,毁尸灭迹。
    走到相思桥时,周怀看见桥上站了一个人影,心里一惊,生怕自己杀人一事暴露,急忙想逃。
    可还未抬脚,那人便开口道:周公子请留步。
    周怀蓦地停住。
    身穿黑袍的男人走向他:冤死、枉死、横死之人的魂魄,定会因怨气不散不肯入阴界,若今日你不封住秦景的魂魄,日后她定会回来寻你复仇。
    周怀一惊,这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是什么人?!
    男人低笑:我是谁并不重要,总之不会害你,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将秦景的魂魄钉在身体中不能化作厉鬼,这样你才叫真正的无后顾之忧。
    周怀狐疑地看着男人,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
    可转念他又想到秦景的死状,血肉模糊,面目狰狞,周怀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周怀:你有什么法子?
    男人又低笑一声,只是这次泛着冷意,从怀中拿出七根暗红的钉子:你将这些钉子分别钉在秦景的额间、口中、心口、两个手腕和脚腕上,然后再剪下她的一缕头发。
    周怀连忙点头,将狗的尸体从麻袋中拿出,在一旁找了个石头,便按照男人说的钉起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全部做好。
    男人:将秦景的尸体投入河中,再将这只狗的尸体埋到泗梁外的那片树林中便可,我在这只狗的尸体上施了法咒,埋到那片树林中它的灵魄便再无法离开那里,自然也不会来侵扰你。
    周怀:这就可以了?
    男人点头。
    周怀心中有些忐忑,可还是按照男人说的,在麻袋上绑了块大石头,然后投入河中。
    最后男人拿过秦景的发丝,裹在一道黄色的符纸中,又将符纸交给周怀:你身边可还有秦景赠予你的东西?将符纸和那东西放在一起,日日佩戴在身上,便是某日秦景挣脱了钉魂术,她也无法找到你。
    闻言,周怀一阵大喜,接过东西,连忙道谢,再抬头时穿黑袍的神秘男人,已经消失无影。
    宋清明一直努力地想要看清神秘人的脸,可无论如何站在那里,都无法看清。
    那人就像是一个没有脸的幽魂,来无影,去无踪。
    一道金光闪过,宋清明又感觉到来自书的吸力将他向外带去。
    紧接着他的身体下坠,没有防备的重重摔在地上。
    这次是屁股先着的地,宋清明一阵哀嚎,感觉那两坨肉被摔得没了知觉。
    他被吐出来时,周怀刚好从惊吓中回过神,正准备逃走。
    宋清明见周怀踉跄地跑着,急忙捂着自己可怜的屁股起身想要追过去。
    此时谢钰也回来了,见周怀要跑,手中锁链直接缠上其脖颈,狠狠一拉,周怀的双脚便离开地面,舌头都被勒了出来,然后又被谢钰─把摔回到相思桥上。
    看到站在半空中的谢钰,宋清明眼睛一亮,一边跳着一边朝谢钰挥手:谢钰!我回来了! !
    谢钰低头看向他,然后急忙落在他的面前,唇角挂着浅浅笑意:你没事吧?
    宋清明:我很好也不是很好,就是看了一些东西,觉得有些恶心。
    说着,他回身看向相思桥上的周怀。
    周怀慌乱地跪在桥上,惊恐地求饶:二位放过我吧!想要多少银子我都有,我都能给你们,只要能放过我!
    宋清明:那你当初为何不肯放过秦景?
    周怀拼命摇头: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是一时失手,才
    失手?
    宋清明冷笑一声。
    用石碎碾压了那么多次,却说成是失手,这人已经不可救药了。
    宋清明指向周怀腰间的荷包:谢钰,他身上的荷包里,装着一个可以让秦景找不到他的符纸。
    听到他的话,谢钰的唇角勾起阴冷的笑:知道是什么就好办了。
    说着,谢钰的掌心之中窜起蓝色的火焰,紧接着他轻轻一弹指,那火焰便向周怀飞去,眨眼间便落在周怀腰间的荷包上。
    火苗如凶兽的血口,吞噬着荷包。
    啊!!周怀尖叫着拍打荷包,想将火熄灭,可那火焰似乎不普通,任他如何拍打都无济于事。
    直到荷包化为灰烬。
    周怀绝望地看着一地灰烬,然后明显地感觉到,周身在慢慢变冷。
    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慢慢攀上他的肩头。
    咯咯咯夫君,你我好久不见了。
    女人娇俏的声音贴在他耳边,极尽缠绵意。
    周怀的脖颈僵硬,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