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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冤案
    “咚咚”两声撞地,有东西骨碌骨碌的滚到我的脚边,我用手摸了摸,眼睛尝试着睁开一条缝,一眼就足够我记住了。我惊叫着跳开,那是人头!杨将军瞪大着双眼的头,怒嗔的双目嵌满血丝,嘴角深陷死死抿住。我觉得他是要自己记住这一幕,家破人亡,血流如注的一幕。
    战马仿佛知晓了主人的离去,剧烈的嘶叫着,暴怒的踢飞了几个人,“得得”的蹦上刑台,用嘴衔着杨将军的头发,带着脑袋扬长离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马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马上,奇怪的是我明明不会骑马,却没有掉下去。
    战马跑了很久,它大概觉得自己跑的不够远,会有追兵。可……谁会来追回一个人头,直到它跑到江边,才精疲力竭的倒了下去。行刑的时候还不到正午,可现在已是夕阳西下。
    黄昏的余晖印着不平静的江水闪闪发光,仿佛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能力,战马疲倦的闭了闭眼睛。当另一处跑来一个人来,我似乎明白了,战马是想把将军带回来,给眼前的这个一身素镐的妇人。像是预料了丈夫会死去,她早已换上素镐等着战马驮着她的相公回来。
    没有那种生离死别的凄凉,妇人平静的给一颗头散开头发又梳好,也没有去那动双眼睛。我不明白她的做法,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她对着那颗头说:“将军,这是妾身唯一能为你做的。”
    那颗成色上好的白玉没有沾染一点污秽,静静的摊在那个锦盒里。她细手将玉塞进了杨将军的口中,我才反应过来我需要那块玉。
    像是得到了足以安心的东西,人头死不瞑目的眼睛轻轻的合上了。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就这么合上了。无端觉得那个人头是活着的,心里泛起恐惧,我要从死人头里的嘴里抠出那块玉?没等我这么做,女人抱着头跳进了波涛汹涌的江水。我朝那颗头伸出了手,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跳了下去。
    我疯了,一定是疯了,江水从四面席卷而来的时候,阴冷和黑暗已经将我禁锢。像跌进不见底的深渊,脖子上卡了一双手,不能呼吸。
    隐约中我好像触摸到了长长的头发,它缠着我的手而上,越收越紧,越紧越疼。掌心的疼痛像在提醒我什么似的,我努力的睁开眼,江水朝我汹涌而来,本能的往后躲去重摔在实地上。
    江水?我撑了撑手下水泥地的路面,猛地睁开眼,被头顶的路灯刺的眼睛疼,心里一阵酸涩,突然很想哭。手里有东西硌着,握了什么,我摊开手掌,那颗白玉泛着淡淡的红躺在我的伤口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扔掉,我又一次被强行灌入了别人的意志。掉头就跑,酒店在夜晚亮起的深蓝色标识十分的明眼,我要在其他东西被吸引过来之前回到那里。
    “姑娘跟我说句话吧。”路边经过的老婆婆突然停住,转头对我裂着渗人的笑,我头也不回的跑过去,将她甩在了身后,再跑一段距离她又跳了出来。
    “姑娘跟我说句话吧。”她穿着长长的黑布裙子拖到地上,将脚盖住了。深陷的眼窝配着吓人的肤色,眼睛的地方就像夜里觅食的动物散着阴冷的光。沈睿说过这种寻替死鬼的鬼魂不难对付,可总纠缠不清会引来其他的东西。
    我学着沈睿收鬼的样子对它亮出符条,她有些忌讳的退后了些,不想做多的纠缠,我很快的将她甩在了身后。
    跑了一段才发现不对劲,怎么酒店还是那么远?我回头,她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死心的看着我:“姑娘……”
    我生气了,心急加上刚才被那块玉强加了意志,心里堆积的情绪都撞到一起,无名的怒火升起,直接想把符条扔过去:“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找错了人,别缠我否则不客气。”
    “嘿嘿。”她不在意的讪笑了两声,不知什么意思,我转头继续跑,却发现前面还有一个她。我回头望去,还是她,这是不打算放我走。
    刚想做些什么,一股沉重的气息莫名的压了过来,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将她包裹住一阵撕咬,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啃食干净。
    什么东西!我慌忙转身准备逃,黑影唰的一下出现在我面前,高大健壮的体型,因刚吸食过鬼魂,它“得得”的步伐声异常响亮,一般鬼魂都是没有脚的。它深色的眸子紧盯着我,仿佛在辨认敌友,如我第一次看到的的那样,将呼吸都扑到我的脸上。只是这次,气息像一把把的冰刃,冰凉入骨。
    “……杨将军。”我犹豫了片刻,看到的是马,却叫了将军。它好像听懂了似的嘶叫了两声,低着头就来碰我。冰凉的触感弄的我有些发冷,它仔细嗅了嗅,仿佛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张嘴就要咬过来。
    手里只有符条,我慌乱的想贴过去,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惯性的摔在地上。它死死咬着符条,哪怕嘴开始化成黑烟消散,却毫无惧色的不松口,就像当初那场浴血奋战的胜利,有着王者风范的良驹。
    呼吸都快要停滞,我瘫坐在地上,不知怎么办,跑?可我两条腿能跑的过四条腿?它冷冷的盯着我,我不敢动弹,脖子上忽然一凉,我低头看着长度几乎快刺到它的冷兵器,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阴沉在我身后道:“御崖,松口。”
    它呼哧了一下,立即听话的松开,烧了半截的符条幽幽的落在地上。与符条强对抗的结果是,它的气息似乎虚弱了许多。可我坐着也不敢动,死盯着脖子上的那把剑,生怕一个不小心,我就身首异处。
    “你是何人?”他低沉的嗓音让我觉得熟悉,是不是听过?看到战马听话的模样,脑袋里只有一个人:“杨将军。”我纠结了会儿,最终给了个笼统的答案:“路人。”
    他不客气的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我哆嗦着腿,剑刃都快嵌入我的肉里。他说:“蝉玉的血和你伤口的血味道是一样的。”我听明白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块白玉会吸我的血,是为了释放里面的冤魂?
    “有劳姑娘带上玉,杨某便不取你性命。”虽然迷惑他的目的,我还是连忙点头,剑还搭在我的脖子上,还敢说不?
    他说话算话的拿下剑,我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回头想看看,战马和杨将军都消失了,唯留下那块圆润的白玉在地上反射着冷光。
    要不要就这么走?和这些扯上关系,我总会有麻烦。想了会儿,最后还是乖乖的捡起那块白玉,我怕冤魂会真的砍了我。生前为人,情感什么的,让人都会多有顾虑,可冤魂,除了悲怨和恨,大概不会感觉到其他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战马和杨将军过强的威慑作用,一路上都很平静,偶尔有奇怪的声音也只响动了几下就消失了。不如说,是被吃了,战马那如风一样的速度,快的让人以为那只是一团影子。
    战战兢兢的找到地址上的酒店大门,沈睿正在勾搭门口的迎宾小姐。两个人笑呵呵的,开心的让我莫名有些不爽,我一路倒霉,他倒过的挺好。我抽了抽嘴角,忍住想抽他的冲动。
    “怎么这么晚,遇到鬼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打趣着。我想说遇到了,看着他笑得像个痞子,顿了顿,将话吞了下去。
    “我累了,先进去了。”说完我对他挥了挥手,抬脚没走两步就被拽住了,他宽大的手掌抓着我的手掌,丝毫不客气的扳开我的手,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你的手怎么回事?”那个丑陋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翻出的血肉边缘已经开始凝结变硬。我摇了摇头,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沈睿也不强迫我,只拽着我离开,这次,到是体贴了一些,没碰我的伤口,而是拽了胳膊。身后传来那个迎宾小姐的抱怨声,我有些小得意,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要干嘛?又抽什么风。”我不满的开口讥讽,他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击,察觉到他的反常,我识相的闭了嘴,老实的任由他拽进了房间。
    看着房间号,不是我的那个,我有些胡思乱想,心里莫名其妙的的尴尬了,他却深知我心事太多的模样,自行开门,看也没看我:“别胡思乱想,我对你没兴趣。”
    脸有些发烫,带着被戳穿心事的窘迫,我故意扭头冷哼一声:“切,收起你那些龌蹉的想法。”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他搬出行李箱,不知道在翻腾什么。简单的对他说了这一路的遭遇,他白了我一眼:“你还真没脑子,什么东西都敢乱接。”
    我有些恼羞成怒:“你有脑子,怎么不帮我!”他没接话茬,只是拿着一堆翻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对我伸过手:“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