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并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这两日一直在秦铮的陪同下,在县城到处寻找合适的铺面。
因为薛壮说了不差租金那点儿钱,让她放开了挑。
所以夏月初这次的选择范围稍微广了一些,几个之前没敢考虑的位置,这次也被纳入其中。
但是一上午看了五家铺面,店家却都是含含糊糊,连个价钱都不肯直说,要不就干脆说已经有人谈好了。
最后一家更离谱,门上明明还贴着招租的红纸,但还不等夏月初开口,老板竟伸手撕下告示,直接说这铺面不租了。
若只是一两家如此倒也罢了,一连几家全都这样,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一定是那个胡老板在背后捣鬼!”秦铮气不打一处来,“嫂子,你先回家,看我去收拾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别急,咱们什么证据都没有,现在去了他也不会承认的。”夏月初拦住秦铮道,“先回家,大家商量一下再说。”
因为薛壮的身份问题,夏月初也比以前平添了几分小心。
上次跟胡老板那样针锋相对,她事后都有些后悔。
毕竟连对方姐夫在府城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她怕贸然行事会对薛壮不利。
二人回到县衙后街,正往住处走,就听到身后有人打听:“麻烦问一下,谁知道这街上有没有住着姓夏的,或者是姓薛的人家?”
若只是单独问一个,夏月初许是还不会注意,但是姓夏和姓薛被放在一起问,怕就不是巧合了,她忍不住有点儿上心。
夏月初回头看过去,却发现问话的人是个中年妇人,自己并不认识。
那妇人此时却正好抬头,看到夏月初登时激动地跑过来。
“哎呀,月初,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妇人额头上都是汗,脸颊也有些涨红,怕是在太阳底下待了半晌了。
“先回家喝口水,咱们坐下慢慢说吧!”夏月初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想着若是夏家村的人,夏瑞轩应该会认识的,便往家里让。
“急事儿,十万火急的事儿!”妇人急得直拍大腿,“昨个下晌儿你婆家人上你家大闹了一场,你爹被气晕过去了,你娘也气得不轻,家里没人脱得开身,正好我今天要进城,就帮着来给你捎个信儿。谁知道你娘光记着你住在县衙后街,也不知道是哪个门儿。我到了才发现居然有这么多户,打听了半天都没人知道,得亏碰见你了,不然我就得一家家敲门去了。”
这妇人端的是个爽利性格,说起话来气儿都不喘,语速也快得惊人。
夏月初一下子就接受的信息量太大,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薛家去自己娘家闹事了?
夏月初有点儿懵,就算是闹事,也该来找自己,去娘家做什么?
妇人似乎看出了夏月初的疑惑,又解释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只知道你婆婆去闹,说是你把赚来的银子都贴补给娘家了,如今婆家因为你男人遭了难,连请大夫看病抓药的钱都没了,你和你男人却理也不理,干脆躲出去了不回家……反正大概就是这些。哎呀,实在是你婆婆骂得声音太大,我也就顺便听了一耳朵。”
虽然没在当场,但是夏月初已经基本能猜到事情的原委了。
之前秦铮已经说过,家里被官兵洗劫一空,薛力又把薛勇砍伤。
盛氏肯定没地方弄钱了,也知道薛壮和自己不会管她,所以干脆去夏家村闹上一场。
若是搁在以前,她就算去闹也得不到什么便宜,夏洪庆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但坏就坏在,前阵子夏洪庆的确收了薛壮给的五两银子,这让他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得劲儿。
如今被别人挑破了这件事,以夏洪庆的性格,别人不说啥他自己都要羞愤欲死了。
最要命的就是盛氏那张嘴,什么脏骂什么,什么难听说什么。
这一点,夏月初可是有过切身体会的。
而且夏家村与参顶子村不同,大半个村子都姓夏,可以说是七拐八拐都是亲戚。
盛氏这样闹上门去,当着亲朋邻里的面儿大吵大闹,夏洪庆怕是要当场爆血管了。
夏月初着急地询问夏洪庆的情况,但来报信的妇人却只知道当时晕倒了,之后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夏月初的心越发揪起来了。
晕倒这种事可大可小,若只是气急攻心倒还罢了,但万一是心脑血管方面的问题,那在如今这样医疗极度不发达的古代,几乎就跟判了死刑一样。
“婶子,多谢你来送信儿,日后一定登门拜谢。”
夏月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谢过来送信的妇人,转身就往城门方向跑,恨不得立刻雇车回家一看究竟。
秦铮赶紧拦着道:“嫂子,你回家跟大哥说一声,再拿点钱,我去雇了车回来接你,这样更快些。”
夏月初也不多话,掉头就往家走。
她没有告诉夏瑞轩这件事,只跟薛壮交代了几句,拿了几两银子就要出门。
薛壮坐在炕边道:“月初,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夏月初垂眸没有说话,理智上她知道不怪薛壮,他也有很多难以言说的苦衷。
但是一想到夏洪庆和吴氏对自己的好,想到夏瑞轩为自己受的伤,想到每次自己最难的时候,都是他们倾尽所有的支持和奔走……
夏月初心里难受,鼻子发酸,却不想当着薛壮的面哭,猛地别过头去。
薛壮一见顿时急了,来不及挪坐到轮椅上,直接站起身,踉跄几步走到夏月初身边,轻捏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心疼得不行。
“先把爹娘接过来看病,这才是最要紧的。”薛壮把夏月初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手掌在她颈后力道适度地揉捏,“你别着急,这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一定支持你,好么?
夏月初在薛壮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了身子,伸手搂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眼泪终于默默地滑落。
薛壮知道她心里有太多的压抑和委屈,所以也没有再劝说,只是强忍着双腿的酸麻,努力站稳身子。
他一心想要成为夏月初的依靠,却总是给她带来一个又一个难题,迫使她经历着本不该经历的磨难。
胸前一小块布料被她的眼泪浸透,湿哒哒地贴在心口窝上,让薛壮的心也格外酸楚难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