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微风时不时的在村子里面晃悠着,但是在普通的民舍面前,那个富态的中年人时不时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胡先生,对不起啊。这个房间可能是住不了了。”年迈的村长撑着拐杖在胡老板之前住的民舍面前对着全身上下敷满了草药的胡老板说。
“为什么?”
“你也知道,胡先生你偷走了我们村的姑子鱼,因为水神发怒你们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现在这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人愿意得罪水神,只有让胡先生你离开了。”
“可是我女儿的腿都那样了,她怎么能动?”中年人怕惊醒屋内好不容易睡下的女孩儿小声的低吼着。
“胡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也询问过一些人家,但是的确没有人愿意收留被水神得罪的人。”
村长带着点点的歉意叙述着。
富态中年人因为生气而脸色暗红,他多想训斥这些无知的人水神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他怕他说了之后,真的会把自己逼到绝路上。所以现在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只能祈求这些人吗?
“胡先生,我也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也请你体谅我们。不过的确,你女儿的伤势的确不太适合移动。”村长沉思着。虽然面前的这个男人得罪了水神,自己也可以很绝情的把他们赶出常叶村,但是他知道,这样对自己的村庄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他们毕竟是城镇里来的客人。
“那村长。”中年人憔悴的看着面前的村长,他泄气了,就算他再有钱,就算他在城镇里面再有势力,但是却不能帮助他什么。现在的他却又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之前熟悉这里情况的刘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胡老板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次自己一定要低头,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女儿。
“胡先生。记得之前你去找过的虎子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跟他说说,如果他愿意收留你的话那你们就有地方住了,而且,常叶湖附近的很多珍贵的药材只有他才能拿的到,如果他同意的话,说不定你女儿有救。”年迈的村长沉吟了很久,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只要虎子愿意收留他们的话,那么村子里的人也不会一直聚集在自己的家中说要驱赶这对父女,这件事情也就可以安置下来了。
“真的吗?”中年人一听到这话,瞬间便又充满了希望,但是虎子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吗?之前自己对他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又偷了虎子所照看的姑子鱼。
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这个也算是女儿唯一的希望了。
“虎子,你真的想好了吗?”年迈的村长坐在青砖平房的木头凳子上,惊讶的问道。
“恩。”虎子坐在床上,一只脚在床上盘起,而另外一只脚则放在地上,手上灵活的织着渔网。原本他来讲,也准备的一大堆的说辞,但是没有想到一句都没有用上,虎子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便直接答应让那个得罪水神的城镇父女来他的家中休养。村长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可是,你这边只有一张床。”村长看了沉默没有其他话的虎子好久,既然他都答应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村长转而环顾了下四周,这个熟悉的空间,自己却在虎子十岁那年来过一次,其他的时间也再没有来过。
“可以隔。”虎子没有抬头,继续织着渔网,仿佛村长说的这些事不算什么事。
“好吧。”村长撑着梧桐木做成的拐杖,慢慢的站了起来说:“等下,我让几个人用帘子隔下,顺便打两张木板床,也幸好这间够大。我会顺便再叫他们捎点菜肉。虎子你就照顾点吧。那丫头也怪可怜的。”
“恩。”
“晚上我就让他们过来吧。别人也都不敢收留他们。”
“恩。”
村长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门口,脚步顿了顿。
“幸苦你了,虎子。”
“恩。”
村长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恩,不再说什么,打开了红色的木门,走了出去。
而房间里面的虎子则继续织着渔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其他动作。仿佛一切都是很正常。
“答应了吗?答应了吗?”一直在房间里面踱步的中年男人一看见推门而进的村长便激动的向前,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却仿佛等待了十年一样的久。胡老板克制着自己低声的说。
“答应是答应了。”村长点了点头说。
“那就好,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胡老板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村长。又转身看了看床上正在睡觉的女儿,少女的左腿上已经敷满了草药,原本胡老板是一直抗拒的,但是看见宛如苍白而难忍剧痛的小脸,便勉强同意了村长带来药师的意思,敷了点简单的药。
“不用谢我,你该谢的人是虎子。我也没有想到他直接就答应了。”村长叹了口气,在他的心中,虎子就像是自己的孙子一样,但是虎子却也是一个脾气奇怪的人,虽然从来不主动接近什么人,却一直帮助着这个村。
“好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晚上就准备下上去吧,等下我会让人送你的。”村长拄着拐杖走出了门。
“爸爸。”宛如睁开了眼睛,其实她一直都醒着,因为她睡不着,脚上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完全驱赶着自己的睡意。没有睡着的宛如自然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宛如。”胡老板急忙走到了女儿的床边。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宛如知道这里已经不能住了,因为他们得罪了水神,私自偷取了水神的姑子鱼。
“虎子家,就是那个祭祀的少年。”胡老板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之前在女儿面前说过那个少年的坏话,但如今却只有那个少年肯收留自己。胡老板虽然爱面子,但也知道,自己的罪,只有自己承担。
“恩。”宛如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看爸爸,她也没有说话,胡老板以为宛如是累的,但是却不是。
又要见到他了,原本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却因为这个事情,再次见到他。缘分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啊,宛如的手艰难的动了动,却摸到了原本藏在裙子兜里的那个土豆,很凉,却因为自己的体温,慢慢的开始有点了温度。
这个就是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