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日过去，慕璟璃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悠然的生活。
    醒了便去看看泠渊，或者跟着阿岚的爹爹上山去采采药。
    饿了就吃，累了就睡下，如此周而复始。
    若说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没有阳光和花草树木。
    人烟也很稀少。
    不过，有件事她始终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是怎么和泠渊一起坠入这里的呢？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了，可是去询问泠渊，泠渊却说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每次一问多了，那只狐狸精就跟她顾左右而言他，要不然就装柔弱。
    反正无、耻至极。
    眼看着泠渊的伤势一日日见好，她觉得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这个地方虽好，但却不是她向往的地方。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催促着她早点儿离开，到外边的世界去看看。
    这天，她扶着泠渊下地行走。一边散着步，她一边说道：“我们在阿岚家打扰了这么久，是不是该离开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不好一直住着。”
    “嗯，是应该有一处我们自己的家。”泠渊点点头，表示赞同。
    慕璟璃无语，撇撇嘴，“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泠渊，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和阿岚都有事隐瞒我。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没有恶意，大概也是为我着想。不过，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天一定要回答我，我们是不是在外边有什么仇家，不得已才被逼着跳进深渊的？”
    这些天，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一遍。
    好像也只有这个猜测比较合理。
    她发现自己有的事记得，有的事不记得，记忆零零散散，都是一些零星的碎片。
    很可能是追下来的时候摔坏了脑子，失忆了。
    起初，泠渊见她一脸严肃，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但等到听见她的问题，又悄然松了口气。
    他心里清楚，这些快乐的日子都是偷来的。
    就像他精心编织的一个梦，早晚都会有梦醒的一天。但他没有办法，就让他再自私一回，哪怕这个梦能长一些也好。他不忍见到他心爱的女人受苦，那些锥心刺骨的记忆，有他一个人记着就够了。
    这几日躺在床上，他想了很多很多，思绪好像从未如此清晰过。
    自欺欺人也好，卑鄙自私也罢，他觉得这次来到九幽，就是上天给他们的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不想再错过。
    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绝不放手。
    慕璟璃见泠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心下一沉，问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我们的仇人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泠渊回过神来，凝视着她问道。
    慕璟璃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了。我这个人向来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况且他们把你伤得那么重，完全就是下死手。你是姐罩着的，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
    “呵呵，这么护短？我喜欢。”泠渊眉目舒展，唇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慕璟璃被他的美色所迷，禁不住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他的下颌，半调侃半认真地道：“那不如以身相许，做我的男人，嫁给我怎么样？放心，姐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你这猫儿，怕不是要上天！就算要嫁，也是你嫁给我！”泠渊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门。
    慕璟璃闻言佯作不悦地哼了一声，道：“美得你！你现在想嫁，我还不娶了呢。”
    “你诓骗我？”泠渊拧眉。
    慕璟璃得意地轻扬眉梢，“我这叫过时不候，懂不懂？再说，我就骗你了，你能拿我如何？有本事你过来追我啊，追到就算你赢。念你是个伤残人士，我让你十个数，怎么样？”
    说着，她便向前跑去。
    “你！”泠渊忽然捂着胸口一脸痛苦，身子摇摇欲坠。
    慕璟璃见状吓得慌了神，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伤不是都好得差不多了吗？怎么……”
    “抓住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狠狠地撞入了泠渊的怀抱。
    慕璟璃怔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一拳就捶向了他的胸口，怒道：“你骗我？”
    “一报还一报，有来有往。阿璃，你输了。”
    泠渊轻轻呢喃着俯身凑了上去，两人唇齿相依，陷入了一个缠绵的吻。
    慕璟璃起初还愤愤不平，但渐渐地也沉沦在了其中。
    至于刚刚说的那些话，虽然有玩笑的成分，但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心，她心里非常清楚。
    她想，她应该真的是很爱很爱这个男人。
    或许，等时机成熟了，嫁给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少顷，待到慕璟璃有些缺氧时，泠渊克制地放开了她。当两人各自平复着呼吸，他开口道：“猫儿，我们成亲好不好？嫁给我！”
    “哪儿有人像你这么求婚的，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刚刚差点儿就被你蒙混过去了。我们的仇家究竟是什么人，让你这么顾忌？”慕璟璃正色道。
    话音一落，旖旎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泠渊沉默了良久，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现下就算告诉你，你又能如何呢？你之前不是说，想要离开这里吗？那我们就离开这里。等你足够强大了，我便将一切告诉你。”到那时，他的梦或许也该醒了。阿璃，就让他再自私一回，可好？
    慕璟璃见他卖起了关子，不高兴地道：“等我足够强大？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到那个时候，没准我们的仇家都老死了！”还报个屁的仇？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放心，不会很久。这里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你有的是时间，不必心急。走吧，回去向阿岚他们告别，我们今日就离开。”
    平静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他不可能将她一辈子都圈在这里。
    倒不如趁着这仅有的时间，将曾经欠她的全都一一还给她。不知到梦醒时分，自己可能在她的心上留一点痕迹？她可会对自己有一点点的眷恋？
    哪怕一点也好。
    他不想一切回到现实时，留在她心里的只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