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贾琏微愣，看着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冯渊，心里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冯渊看起来大约跟他差不多的年纪，肤色白皙，脸上棱角分明，身上穿了标准儒生的长袍，气质儒雅。
    后面跟了一个书童一个老者。
    只是......
    刚才让贾琏颇为讶异的是，刚才他喊出那一句话后，这两个随从竟然一动不动，任由冯渊自己跑去追人。
    不露声色，贾琏脸上带笑朝冯渊作揖。
    “应当的，冯公子不顾自身安危替我将钱袋追回来，感激之心还是应当有的。”
    两个人客气来客气去，贾琏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恰好面前挺了一艘花船，想着兴儿又眼巴巴的看着，便干脆朝冯渊拱手。
    “若是冯公子不嫌弃，不如我请公子去船上喝酒听曲儿如何。”
    这里的花船是开放式的，一般只限于饮酒作乐。只是这里的乐跟青楼里面的乐又不一样，这里的乐是只卖艺不卖身。
    陪着喝喝小酒，亲亲小嘴，摸摸小腰什么的不可避免。但是想要再进一步，就需要看你的荷包和姑娘的意思了。
    但是那样的话也是自信解决住处，也并不在船上的。
    这样的花船通常同行还会跟着两只小船，一只负责安保，防止有人捣乱。一只用于和岸上通讯。
    比如客人要加菜啦、要吃什么点心啦，或者同行的客人中有要先上岸的啦之类。
    冯渊察觉贾琏的用意，知道对方怕是过意不去，略沉吟一二，也不推诿，笑着还礼。
    “那冯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除了贾琏之外，尹善治兴儿尹浩三人，身上的衣服面料款式都不错，所以猜到贾琏怕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倒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
    一行人刚上船，便有一个打扮精致、穿着华丽的女人上前施礼。
    “几位客官好，奴家是这艘花船的妈妈，你们唤我夜度娘即可。”
    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脸上显而易见画了精致的妆容，身上的衣服比起岸上的那些女子也保守华丽些。
    贾琏颔首，颇为满意。
    刚才他和尹善治他们为了吃到小吃，可是遭遇了好几拨强行拉客的小姐姐。
    那些女子穿着清凉，言行热情，但是长相却是一般。
    这位倒是比岸上那些好看许多。
    在前面带路，夜度娘将几人带到里面，随即送上一张册子。
    “客官可要听什么小曲儿？这是菜单和曲单。”
    随着一起的，还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依着贾琏冯渊各一处坐着。
    后面尹善治和兴儿书童什么的坐在一处。
    对此贾琏也很是无奈。
    其实于他而言，他和尹善治顶多算是合作关系。又没有卖身又没有什么的，不比做得如此。但是这位爷偏不听。
    “公子怎么不喝酒。”
    身边的女子微微一笑，将贾琏的酒杯送到贾琏唇边。
    有些拘束，贾琏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将单子递给冯渊。
    大宣朝娼妓是合法的，但是不许逼良为娼。
    而大宣的官员明面上也是不许进青楼的，如若被发现了，会有相应的律例惩戒。
    不过这种事情大家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要被曝出来，通常都是有仇家政敌之类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贾琏习惯这些。
    毕竟，梅毒、艾滋什么的，他还是很介意的。
    但是他不歧视就对了。
    不过让贾琏有些讶异的是，冯渊好像也有些拘谨。
    坐在冯渊旁边的女子比起贾琏这边的还要热情些，刚落坐就斜依着冯渊自报家门，可惜后者似乎有些不解风情，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就将人家的手放了下去。
    是的，厌恶。
    倒是尹善治，跟身边的那个女子倒是相处愉快得多、如鱼得水。说起来，这家伙除了当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带着几分傻气，自从跟他去了京都后，就......
    就整个人都变得，呃，仿佛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睿智的老者。
    犹记得初见的时候，这家伙傻逼兮兮的冒充土匪，简直傻得没边儿了。
    兴儿跟尹浩两个对于这样的场合也是十分熟稔，倒是贾琏跟冯渊两个，还有那个老者书童空了下来。
    兴儿才多大点，贾琏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带坏了小孩子。
    随着菜肴的上齐，花船开始动了起来。
    之前陪着众人喝酒说笑的女子起身，各自拿了趁手的乐器开始演奏，贾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
    这些女子虽说不卖身，但是可不是良家，所以他这种伪君子可是消受不起的。
    不过对于冯渊的表现，贾琏还是有几分刮目相看的。
    就如在岸上帮他抓扒手一样，冯渊颇有些柳下惠的风采。
    坐怀不乱、正直、侠气。
    这样的人无疑很容易给人好感，加上谈话间，冯渊的谈吐，也是让贾琏很是刮目相看。
    有随从有书童，就算冯渊不是出生于什么富贵之家，想来家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相较于贾琏身边那些视人命为无物的纨绔，冯渊更加对贾琏胃口。
    至少对于仆从、对于百姓，他是心存怜悯的。
    特别让贾琏意外的是，他竟然还对朝廷颁布盐部一些列律例，给予了高度评价。
    要不是偷摸着再三确认面前的人不认识自己，贾琏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人认了出来。
    天南地北侃侃而谈，贾琏对冯渊佩服的同时，也对冯渊有了大致的了解。
    冯渊，本地人。
    家里略有薄产，自幼父母双亡，又无兄弟，没有娶亲。
    读过一些书，但是并不喜好功名，反而十分向往游山玩水，闲云野鹤的生活。
    而如今回乡，是因为身上的盘缠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所以准备把祖产拢吧拢吧卖了，继续逍遥。
    把酒言欢，宾主尽欢。
    贾琏对于冯渊的生活态度实在太羡慕了。
    这就是他后世想要的生活啊。
    至于现在......
    扪心自问，他现在已经有了数十万两银子的私房，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离家出走也饿不死，那么他是不是愿意跟冯渊一样，拍拍屁股，扔掉贾府这个烂摊子，就这样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