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的柔弱之风,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这次不同,你们说了,这件事有希望成功,若是成功了,怕是会少更多,像我妻儿那样的无辜枉死之人,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以后想要睡得安稳,梦里少出现一些我妻子鲜血淋漓的模样。”
“不成。”萧明姝立即反对,“你没有武功,怎么行!”
“不,女郎,只有我可以。”他抬头定定的看了一眼萧明姝,“胡人近年来在学习我们魏晋的文字,但是偏偏有些学识的士子们都在北方被好好的保护着,而我,虽不才,但是也是一个秀才,他们抓了我,不会立马想杀了我,我,有机会的!!”
萧明姝还要劝阻,但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宗长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像是一个男人。
萧明姝也是果断之人,既然决定好了俘虏之人,那么接着就是要派人通知李城主了。
但是萧明姝却不想当这个告密之人,首先,自己是要抢了粮草的,若是自己提前告诉李城主,自己知道胡人的行迹,那不就是摆明了告诉他,粮草是我抢的,那么之后必定会被各种事缠身,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
其次,这次胡人来,就靠这一个小小的连城,怕是难以挡住,百姓还是要转移到连城的。
毕竟连城是这里最大的一所城池了。
萧家的庄子也在那里。
她要在这乱世之中,抱有一定的筹码,足够的粮食,再好不过!
夜云密布。
城主府。
“哈哈,老李啊,你看你现在可是越混越好了,想当年那些个老哥们一个个你看看,要么被那小人害死,要么就是被胡人杀死,现如今,就剩下咱哥俩,哎。”
说话的人,语气里满是愁云惨淡,但是眼里却一直亮晶晶的瞅着城主府大厅上的一个价值好几的花瓶。
圆脸小眼,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上面隐约间还有些油渍,一看就是混迹在车马贩夫之间的人,但是却一身读书人的姿态,有些不伦不类,眼神中处处透露着一抹嫉妒。
凭什么,他李默英能当城主,而自己和他同窗了那么多年,最后却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不就是凭着自己有个厉害的老太君吗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奶娘哼?
我肖远明若是有机会,早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哈哈哈,老肖,你来了?”
爽朗的笑声传到大堂,肖远明立马换上了笑容,抬头朝着李默英作揖。
李默英直接拉着他走到偏室,看着满桌子的菜,肖远民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熟不知,李默英正在讥讽的看着他。
今日宴请这人,也是没有办法,虽说是昔日同窗,要互帮互助,但是,这人,真真是个小人
自从自己不得志之后,每每喝醉酒,就喜欢拿自己与之对比,还说,若是自己没有皇后的奶娘撑腰,还不如他
再被长舌妇们这样一唠叨,这晋城,怕是没有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来这官的
就算自己到处和别人辩解,是自己辛辛苦苦考来的,怕是也没有人相信,一想起这个,他就想咬碎了牙。
但是这人还偏偏的油盐不进,若是自己做的过了,怕是又多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后来还是别人给他出了个主意,给他写一封举荐的信,调的远远,眼不见心不烦,于是才有了今日此宴。
两人一个激动万分,一个虚与委蛇,想要草草打发了这场宴,但是却偏偏出了事情。
嗖——
一只白翎羽箭急速的穿过大堂,插在了桌子上,吓得两人猛地惊起。
李默英还未说什么,旁边的肖远民便大声的嚷嚷起来:“快来人快来人有人要刺杀啦!”
“住嘴!”
肖远明这才愕然看着他,只见他冷静的拔起卓中间的羽箭,从上面拆下了一张白色布条。
李默英静静的看了眼,便脸色惨白。
手一抖,布条从指缝中落下。
肖远明赶紧上前,一把抓起布条,只见上面写着:
“胡人来袭十日后到前方百里,悬崖可设伏。此言为真,万万不可当于虚假,可派兵却核实!”
这布条上写的,言辞灼灼。
不难看出,这些都是真的,因为没有必要骗城主。
肖远明身上抖着,然后压着哭声朝李默英说道:“你你你快让我去那边,快快给我文书我要立刻走!”
刚才还在讨价还价,说是自己走了,盘缠不够等等,现在,却要立马离开。
胆小如鼠。
肖远明看着李默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还以为他吓傻了,直接上去揪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默英却已经不耐烦了,桌子一拍,问,“想走?”
随即他眸色闪现着危险的光芒,眼神中也透着嗜血的残忍,“我们是昔日的同窗,今日我要是死在了晋城,你就留下来陪着我吧也不枉你我同袍一场!”
黄沙漫天,胡人的骑兵们打马而过。
队列中少说也有上千人,若是仅仅是普通的士兵还好说,但这群胡人,是个个擅长骑射的士兵,而且每人都有着高头大马,若是有敌人,怕是一个冲锋,就能让敌人四分五裂。
他们有其骄傲的资本。
但,今日他们注定要折戟沉沙。
此刻理他们不远的地方,远远驶来一辆马车,马车里满满的装着竹简,对于普通人来说,着些竹简毫无用处,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这些竹简却好比生命。
车里坐着,真是前来当做俘虏的余先生。
他笔直的坐在车里,双手握拳,目光坚定而又锋利。
他拒绝了别人的跟随,选择孤身一人前来。
按照他的话说,死一个总比死一双的强。
谁说南人软弱可欺,这样一个铮铮铁骨的郎君,怕是那些北方的豪强也有所不及! 此刻,离着胡人的骑兵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看见骑兵后面拉着的一车车粮草,堆积如山。
他不禁想到临走时女郎嘱咐他的话,“你选择了面对,已经足可以告慰你妻子的阴灵,我希望你活着回来,继续当我的掌柜!明白吗?!”
他苦笑,女郎果然目光如炬,这是看出他有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