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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祭五通
    “她坏我炼化,破我鬼阵,更何况,”蓝小玉顿觉耳朵旁一阵湿濡,一条舌头就在她的脸颊上舔了过去,靠!这特么不正是五通鬼的舌头?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她被狗舔过,被猫舔过,就是特喵没被鬼舔过,这什么变态!糟在她还毫无力气去挣脱,只能任由那个恶鬼用那条倒刺的舌头在自己脸上放肆,恶心又懊恼的水光都在眼眶里打转转,“她的能力可比那几具死尸和凡人来得有意义的多,”五通鬼自然可以察觉夜阙君周身的鬼气,虽然没有它的强烈,是人是鬼它还分得清楚,这个臭道士手上有的,可不光是能引导鬼魂炼化的修行,而是另一种普天之下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的东西,所以它很清楚该用什么来威胁夜阙君,“如果我现在扭断她的脖子,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
    闾山的道士不能轻易死,有鬼想杀,就有鬼想救,呵,有意思的紧。
    威胁夜阙君,很显然是找错对象了,要不是蓝小玉现在被勒个半死,她一定会放声嘲笑那个家伙。
    果然,夜阙君对它的威胁毫不理会,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蓝小玉的生死漠不关心:“不过精怪魍魉,受了凡人香火崇奉祭祀也敢大言不惭称神名王,楚江王未将你从剥衣亭发配至黑绳地狱受挖眼、刮骨之刑,倒令你苟延残喘获炼化之机。”
    他这话一出,五通鬼神色大变,跟前的家伙竟对它的来龙去脉耳熟能详,它唇齿间磨牙的声音不绝,也不知这老鬼在想什么,倒是蓝小玉大气不敢喘,心说夜阙君这家伙再说下去,自己的脑袋没准就真要被那恶鬼给一口啃了。
    夜阙君的眼神淡淡的掠过五通鬼:“你无需畏惧于我,不过朝生暮死,掷往蛮夷。”夜阙君话音未落,只见他衣袂一个翻飞,身影快到蓝小玉看不清,就听到一阵锁链“哗啦啦”的声音,蓝小玉就被丢在了地上,她赶紧挪爬到一边,夜阙君手中不知何时执了一条锁链,链头上是一只黑漆漆的铁爪,对,就是那种勾魂使者用的勾魂爪。
    那让她想到了警察局的那个晚上她听到的声音。
    蓝小玉的背后全是汗,死里逃生。
    五通鬼被夜阙君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正中下腹,腿上被勾魂爪缠了个正着,爪子直嵌进大腿骨,那恶鬼咆哮起来:“你非冥府差官,黑白神君还未将我捉拿,同是地府鬼怪,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与我作对?”
    “你岂配与我相提并论。”夜阙君面无表情,手上动作却不停,握住那利爪向下一扯,“撕拉”就扯掉了五通鬼整条大腿上的肉,他动作极为利索,翻爪成扣,把链条往树梢一挂,五通鬼就被爪子勾住腿骨倒吊了起来,简直就像他方才口中所说的黑绳狱中的倒吊之刑,一时间整个树林子里全是恶鬼的哀嚎和诅咒。
    “给你勾魂爪的家伙躲在什么地方?”夜阙君的语气终于变得乖戾起来,他收起言笑晏晏的时候,整个人的气焰就凌厉紧敛起来。
    “哈哈哈,你找不到它,”五通鬼狰狞的笑。“原来你找不到它!”
    蓝小玉这才听明白了,那条勾魂链不是夜阙君的,而是五通鬼的,并且是那个“杀人凶手”给它的,铁链的一端是勾魂爪,另一端就链接在五通鬼的身体里。
    夜阙君很不喜欢被一个恶鬼嘲讽,他只是临风冷冷一笑,五通鬼全身半数的皮肉都瞬间被割满了血痕,就跟切牛肉片差不多,好多皮肉都已经往下翻了出来,简直是被……千刀万剐。
    夜阙君才是那个如同幽冥中执有大能的鬼魅,眼角眉梢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可以化成凌迟,他就着月光围着五通鬼打转,却比月光清冷孤高的多。“因为它知道,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它,就像杀死你一样。”
    夜阙君的手“呲”的插进了五通鬼的肚子里,蓝小玉看的一阵反胃,他却满不在意的一掏,就把铁链的另一端掏了出来,连同,五通鬼的心脏。
    它另一端连在心脏上,“恶鬼的交易,”夜阙君冷笑,无比的不屑和嘲讽,“不过是换一种欺骗与死亡,你以为它能给你什么好处,一个杀人,一个吃人,呵,待你勾魂引魄,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这冥府恶鬼。”
    五通鬼的双眼突瞪全是血丝,眼睁睁就好像要爆裂而亡,蓝小玉已经吓得不敢再看,忙扭过头去。
    “而你最不该的,是拿她当筹码。”夜阙君的眼神落在蓝小玉扭头捂着耳朵的身影,她体如筛糠满身是伤,他的眉头一蹙,挥袖如凌空刀斩,那吊在半空的五通鬼就被硬生生拦腰截断,变成了两截,一截挂在树上,一截掉在地上,它还没死,苟延残喘的瞪着夜阙君,仿佛还不知道自己被如此对待的原因——甚至,那站在跟前的家伙连半个字眼都不给它机会说出口。
    夜阙君,才是鬼魅。
    他不为所动步上前去,抬脚就踩住了五通鬼的咽喉:“用人命炼化本不该存在于世上的东西,从地府盗取精魄为祸,这种罪本君即便记你十世生死薄也不为过。”
    五通鬼锤死挣扎,它上半截的鬼爪还不停在泥土里乱爪,仿佛这刻才意识到自己惹上的是无法对抗的存在,但已无能为力,它更像在祈求在祷言:杀人造孽的应是那为害人间的邪术师,生而为鬼,何错之有!
    它双目突瞪直到有脓血从眼中流出,喉咙里咕咚咕咚的冒着残破气泡,夜阙君才松开脚退开一步,他这一退也极为轻巧,不沾尘埃,不染污秽,他和五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和表象。
    五通鬼的气管已一塌糊涂,它断断续续的字眼从舌尖滚落,眼窟窿却看向了蓝小玉方位,嘴角不住抽搐:“……你也会死的,你……会和我一样……”
    蓝小玉本听不太清,可是这一句却令她如同惊雷击顶:“你说什么?!”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而五通却说了和那个梦里的女鬼,同样的话。
    你也会死的,你会和我一样。
    五通鬼的表情变成了狞笑,它像找到了一个更可怜的人嘲讽,却故意闭口不言。
    夜阙君当然也听到了,所以他出手的速度更是快,“阳间自有阳间律法,阴间自有阴间刑罚,生死两道,岂是一家即可参悟言明,生魂死魄到此为止!”他声色俱厉的一喝,五通鬼的身形如同瞬间被剥去所有的皮囊,鲜活的,腐败的,曾经生的,现在死的,掠夺的,保有的——仿佛在这一刻徒然烟消云散,只留下一具枯骨,被泥土封尘。
    这才是它留于人间最后的样子,跨入冥界最初的样子。
    人,无论何种因果,最后不过徒留白骨,生命的尽头,尘归尘,土归土。
    蓝小玉直到夜阙君的声音出现在脑袋上才缓过神来,她呆呆看着夜阙君,他也不愠不火的看着自己,衣摆上是五通鬼流淌出的恶心的绿色液体。她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正想一把抱住夜阙君,快让她发泄一下这没头没脑的一腔恐惧和激动,结果……她发现自己的手还脱臼着,于是“咚”的整个人装进了他怀里。
    她不管,就是哇啦一下哭了起来,鼻涕眼泪全都抹在夜阙君的衣襟上。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在死之前,见到的不是孙道陵,不是赵远信,而是夜阙君。
    夜阙君对她这示弱的哭闹不以为意,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捏住她手臂:“准备好了?”
    “哈?”蓝小玉的眼泪还抹在脸颊上,就察觉肩膀处“嘎啦”一声,整只手臂就仿佛又被人扭转了180°,疼那一声都没喊出来,夜阙君已经帮她把脱臼给整回来了。
    蓝小玉甩了甩手,居然真的一点都不疼还灵活好用,她立马竖了个大拇指,转而才想到了一个令自己汗颜的问题:“喂喂喂……!你怎么进来这九宫紫炁阵的?”
    “不自量力蓝小玉,就凭你这点道行也想学你师父摆五营令旗请鬼阵。”他说的是外头那五色旗的残局,夜阙君明显的口气不好,看起来像是生气了,她的鲁莽简直是在自寻死路。“你以为请的到多少阴兵天将,若不是孙道陵当初开坛时遗留了不少,你早就命丧那恶鬼之手了。”
    “我哪知道它会吃人……”蓝小玉自知理亏,但就是忍不住反驳了几句。
    “蓝小玉,你何时听过我的忠告?”夜阙君皱眉,已不愿与她多谈,“如果我没有出现,你是不是打算束手就擒死在这荒郊野岭?让你师父和赵远信来给你收尸?”他一把抓起蓝小玉纤细的手腕,“你什么时候学的会为自己负责而不再如此散漫任性?”
    “别说的你很了解我,”蓝小玉脾气也上来了,方才那阵感动被抹的一干二净,“怪我咯,我无情,我残酷,我无理取闹?!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吗?”她何尝不想让赵远信和孙道陵放心,她不是什么古代行侠仗义的侠客,也没有救世济世的胸襟,她说,“夜阙君,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比如说任性,比如说不知死活。
    为什么?原因如此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