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公孙越的阐述,公孙续的脸上已经惊骇一片,整个心脏都后怕不已,衣衫内外都被冷汗浸湿。
若非因为丁靖这封密信的提醒,他至死也不会想到这城中竟然藏着乌丸人的内应,而且这帮内应的准备竟然还是如此充分,简直就像是一把利刃悬在他们头顶。
此刻公孙越成功覆灭了城中的内应,公孙续心中悬着的大石却还没有彻底放下。
解决了内应,只是抹去了右北平的一股威胁而已,本质上并不能改变右北平危在旦夕的事实。
此今之计,为了挽救右北平,为了挽救整个幽州,为了挽救他们公孙家,公孙续决定就按照丁靖密信上的去做。
无论最后是生是死,也只求老天爷能够眷顾了。
公孙续注目看向公孙续,言道:“二叔,你这两日给我将北城门附近的民众安排疏散一下,然后在北城门附近多设陷阱、伏兵,此外把内应准备的引燃之物整理一下,我们就按照丁靖信上的做,右北平能否幸存,就看这一举了!”
听完公孙续的安排,公孙越瞬间明白了公孙续的想法,有些迟疑地问道:“续儿,你真的决定投靠丁靖了?万一到时候丁靖过河拆桥,对我们赶尽杀绝怎么办?”
公孙续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坚定言道:“先别想那么多,我观丁靖的作为并非残暴之人,应该不会将手段做绝,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是被架在热锅上了,不听从他丁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公孙越闻言叹了口气,只好应道:“好吧!还是那句话,二叔我都听你的,我这就去准备!”
……
就在右北平城暗流翻滚之时,幽州的渔阳郡内,同样是风起云涌。
和右北平相比,这里的威胁不是乌丸人的战刀,而是难民的饿嘴。
渔阳郡的难民除了本地的之外,连右北平的难民都往渔阳郡逃跑,此时渔阳郡内的难民数量已经超过十万,每日所需要提供的救济粮食,可谓是一个庞然数字。
好在有张济和田豫的存在,这些难民中没人敢暴动乱来,论起杀人和狠戾的程度,他们二人中一个是彪悍的西凉老将,一个是残暴的幽州悍军,在他二人的威压手段之下,短时间内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胡作非为。
不过就算有这两个恶人存在,却依旧让渔阳城有些焦头烂额。
这无数的难民聚集在渔阳这一城之地,不说粮食与治安的问题,光是人与人之间每日的小摩擦、小争端,都让整个渔阳殚精竭虑。
长久下去,这聚集在渔阳城的难民,必生动乱。
如今幽州疲瘠如骨,根本再经历不起任何动乱了,为今之计,只有将渔阳的难民疏散遣返回原地,让难民回到家乡,重新开始新生活。
然而却无奈难民数量太多,并且都因为家园已经被毁,一贫如洗之下皆不愿意返回家园。
如此之下,田豫和张济都有些急了,想用兵威强势驱赶这帮难民,却又恐适得其反,造成更多的反抗与暴动,到时候就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在此时,渔阳城守袁营提出了一个“利诱归乡”的计策,就是将城中堆积如山的缴获拿出八成出来,以此作为奖励。
若有难民愿意主动归乡重建家园,官府提供财物和粮食奖励,并且这些财物和粮食分为三次发放,回到家乡后发放一部分,归乡一月后再发放一部分,归乡三月后再发放一部分。
这些奖励加起来虽然不多,平均一人只能分到两百钱和粮食两斛,最多支撑一个人生存四个月。
不过,只要难民坚持四个月,等到来年开春,万物复苏,还怕有难民寻不到吃食自救么?
而且,这已经是渔阳能够提供的最大支持了,并且最多还只能提供六万人的全额奖励。
不过袁营的计策中,也没想过每个人都能够获得这么多的好处奖励,最早听从安排而主动归乡的,当然所获的奖励也越多,后面的人就逐次递减。
如此对比刺激之下,难民一旦知道官府的承诺是真实的,到时候还不是争先恐后的返回家园。
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渔阳的负担,而且还能救济难民,可谓一举两得。
听完袁营的奖励计策之后,田豫立即按照这个法子去做,果然不出所料,难民一开始还有些顾虑,而当见到真有人拿到奖励好处之后,顿时无数人开始拖家带口折返归乡。
仅仅数日间,渔阳城外的难民就归乡四万多人,并且还有数万人正准备归乡,只有数万人依旧留在渔阳城外。
这些留下来的人,无一不是因乌丸人而丧家毁户的,大多数人都是孤儿寡母,其中以老弱妇孺为主。
他们中大多已经失去了再次远行和耕种养家的能力,所以他们就算归乡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等死而已。
并且因为家破人亡的缘故,他们大多数都对未来的生活感到绝望,只是因为生存的本能而依旧苟活于世罢了。
在这个乱世中,像这样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张济和田豫都已经见惯了这样的颓废场面,而他们也只是武将,对于抚民安政也摸不清头脑,虽然他们心中对此感到哀伤与自愧,却也是无论为力,只能尽可能提供着帮助。
这日晚,张济和田豫按常引兵在难民营中巡夜,二人有说有笑着,仿佛认识了许久一般。
这二人虽然都是骄兵悍将出身,但是彼此相见却不怎么隔阂,反而很快就相互熟识了起来,共同协力应对这渔阳的难民。
对田豫而言,这张济年长他近二十岁,战斗经验和见识都极为丰富,和张济交流相谈,他田豫可以学到许多的知识和经验。
而对张济而言,田豫这个年轻将领激情勇敢、锐意进发,他张济看着田豫,就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一般。
就在此时,张济突然耳根一动,驻马停了下来,侧耳临空,仿佛在倾听什么东西一般。
看着张济奇怪的举动,田豫有些纳闷,疑惑问道:“张济前辈,你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张济依旧侧耳对着半空倾听着,只用眼角看向田豫,言道:“田将军,你难道没听到这精妙绝伦的琵琶乐么?”
田豫闻言挠了挠头,更加疑惑不解,道:“什么琵琶乐?我怎么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