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遥遥相望着尾敦所属的部族,只见这处乌丸聚落里,马羊奔走,老幼互携,平淡而祥和。
男人们驱赶着马羊等牲畜,女人们整理着羊毛和奶食。
老人们则是坐在自家帐篷前,似在祈祷着什么。
一些孩童则是攀爬在了草垛上,嬉戏打闹,追逐摔跤。
……
蓝天白云下,微风拂过草场,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然平静。
但是,这些乌丸民众想不到,一场血雨腥风,就要到来了。
数里外的白马义从,在公孙瓒的一声令下,化作两道兵线,各奔左右而向前,片刻间就以钳形将尾敦的部族包围了起来。
公孙瓒身旁的尾敦,料想到白马义从即将接下来的举动,也终于压不住心里的忧虑与恐惧,铁骨铮铮的脊梁也彻底疲软。
悍不畏死、绝不屈服的尾敦,竟是不再怒目、不再谩骂,而是乞首向公孙瓒求道:“我错了,我错了,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对我的族人下手,求你了!求你了!……”
尾敦的哀求之声叫人听了心颤,但是公孙瓒却是面色坚毅,心若铁铸,无论尾敦如何哀求,公孙瓒依旧一言不发。
待白马义从彻底将尾敦的部族包围后,公孙瓒也不多说,让人将尾敦丢下马匹,令尾敦跪着看向部族聚落方向。
“尾敦,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有把握住,今天我公孙瓒要让你记住,背叛、戏耍我的下场!”
公孙瓒对着尾敦冷冷的说了几句,随即长枪指天,挑起一面红色旌旗,以此为信号,指挥白马义从展开行动。
白马义从见到公孙瓒的红旗信号,纷纷驱马冲锋,合拢包围向尾敦的部族聚落。
此时,尾敦的部族也察觉到了危险的到临,只听得四周马蹄声浩荡如雷,一股严寒的杀气从四面环环而来。
部族中的年长者纷纷大喝呼喊,让妇女孩童躲入帐篷,其余的成年男子纷纷拿起武器上马御敌。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部族里一共就两万余人,除鲜于辅征召带走的精壮外,部族此时的成年男子只有数千,而且这数千男子都没有成装的兵器,只能拿起一些铁器、马竿和短弓做抵抗武器。
如此差距,怎能挡得住全副武装,且精通兵战杀伐的白马义从。
眼看着白马义从合围杀来,这些乌丸男儿虽然尽皆目光惊惧,却是没有一人逃跑,只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聚落帐篷,里面有他们的妻子父母。
他们不能退,他们要守护的是身后的家人。
“啊!~~”
乌丸男儿们怒吼着,驱马冲锋向未来的白马义从,虽然他们的吼叫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但是那股勇气之音,却是洪亮清晰。
只是一瞬间。
双方就交战一齐,弓矢相射、战马相撞、兵戈相交,乌丸男儿的勇气十足,但是白马义从的勇气也不弱。
双方的差距还是太大了,白马义从的骑射能力不弱于乌丸男儿,白马义从的战马披甲刚猛,白马义从的兵器更坚更锐。
只一个对冲,乌丸男儿的骑群就被撞散,无数人似在白马义从的枪矛箭矢之下,被马蹄踏碎的人更是无数。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勇气再高,也挡不住奔雷的铁蹄。
白马义从用战马的铁蹄,将这群乌丸男儿的信念与勇气,彻底的踩踏粉碎。
异族的鲜血洒在白马义从的衣甲兵戈上,似在诉说着这帮乌丸男儿最后的不屈,可白马义从根本没将他们的勇气反抗放在眼里。
击破这帮由牧民组成的拦截骑群后,白马义从却是毫不停留,继续向前而去,只因为他们得到的命令是踏灭这处乌丸聚落。
踏灭一令的意思,可不仅仅是击破这支乌合群骑,而是要将这个聚落的一切全部毁灭。
聚落的成年男子,已经全部倒在了白马义从的钢刀铁蹄下,此时聚落中,除了妇孺老弱外,已经没有任何有威胁的反抗力量了。
白马义从直接冲进了聚落之中,四处奔行纵火,将草垛、畜栏、帐篷……,一切可燃之物皆被纵火点燃。
草垛起火,燃起浓浓黑烟。
畜栏起火,将其中的羊马全部烧熏。
帐篷起火,躲在里面的人亦是难以幸免,下场如同畜栏中的羊马一般,被烧死,或是被熏死。
畜牲被火焰包围,只会在火圈中瑟瑟发抖,等死而已。但是人与不同,一些人被大火包围之时,求生的欲望会超越心中的恐惧,那种人敢于用生命悍闯火海,寻求最后的一线生机。
果然,大火虽然蔓延烧起帐篷,然而躲在其中的人,却是有不少人搏命拼跑出火海,从帐篷中闯了出来。
也许是火焰太大的缘故,跑出帐篷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余火痕迹,或者各类烧伤,无一不是须发衣袍焦烧。
可惜,这些逃出火焰包围的人还未喘口气,无数的箭矢便四方漫天而来,将幸免于火烧、逃出帐篷外的人,全部贯射死在乱箭之下。
原来这些白马义从纵火连烧聚落之后,却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缓缓围绕在聚落之外的火焰范围外,漠然看着大火焚烧。
火焰烧在草垛的噼啪声。
火焰烧在马羊的咩哞声。
火焰烧在人身的哀嚎声。
无论何种惨剧上演,白马义从全体似乎都已经见惯,竟无一人感到恻隐怜悯,脸上只有冷寒漠然。
“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这句话,是此时所有白马义从的心声,尾敦欺骗了他们的将军,火烧了他们的粮草辎重,挑战了白马义从的钢刀。既然如此,就该接受公孙瓒的报复,接受白马义从的屠戮,这是一种因果,理所应当的因果。
……
数里外,看着大火漫天的浩势,公孙瓒的眉头却是依旧,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身体与战马亦是一动不动,似在等待什么。
待火焰熊熊燃烧不止,聚落中再传不出一丝哀嚎之声后,公孙瓒的身体终于动了,他看向已经跪地,身体瘫软一地,面色惊恐扭曲的尾敦。
“痛苦么?”公孙瓒不急不缓的说道,言语中没有一丝情绪。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见尾敦依旧瘫软在地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回应的意思,公孙瓒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忏愧和后悔。
最后,公孙瓒确认此处部族聚落无一活口后,也不再多留,即刻引着白马义从向东而去,向右北平而去。
只留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尾敦在此,公孙瓒没有杀了尾敦,因为他知道,此时杀了尾敦,对尾敦而言是一种解脱。
他公孙瓒,不会给背叛自己人解脱,他要让背叛自己的人,饱受折磨而死,就如同眼前的尾敦。
尾敦的族人全部葬身绝命于今日。
那钢刀下的哀吼,那铁蹄下的挣扎,那火海中的悲鸿,那箭矢下的嘶鸣。
似在诉说着,这乱世,这边疆,这军争,是没有一丝人性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