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听声音我并不能分辨,可当我看到那张脸时,我就豁然明白了白水的烦躁从何而来。
那女子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而在她身下的男子却在她影子下晦暗不明,看不清脸。
更古怪的是,那女子跟我一样小腹微微隆起,身材更是不差分毫。
宋媛这一招果然狠,那种声音,我自己意乱情迷之时,根本听不真切,反倒是听过的白水能分辨出这声音是我的,才会烦躁的离开。
如果不是我跟白水在一块,光是听到这声音,他都可能会误会。
可就算如此,白水这条光是陈起语多朝我撒撒桃花都要几句话给砍断可能的蛇,在听出那声音是模仿我的之后,怎么受得了。
这世界上,所有的雄性,最不能忍的就是争夺配偶了吧。
院中还在婉转交缠的女子,脸色娇媚的看着我,张嘴吐舌,神情媚态十足不说,还带着勾引的意味。
似乎见我没动,她还轻轻的伸出胳膊将地上的男子勾起。
妈蛋!
我在心中暗骂,她变成我的模样,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妖媚过的勾男人好不。
等她将地上的男人勾起来时,却见那赫然是帅哥的脸,等我再细看时,却又变成了陈起语。
心中莫名的开始烦躁,白水的果然比我厉害啊,光听声音就听出了男女是谁,怪不得他脸色那么古怪的离开。
而我居然让宋媛将这一对男女送到院子里,看到脸才能分辨出谁是谁,这耳力差了不只一点啊!
手轻轻的放在窗台上,院中无数根须涌起,瞬间将那两个纠缠在一块的人给缠住,跟着毫不留情的穿入体内,吸收着养分。
就算知道是假的,这种情形也不能忍。
宋媛这是在诛心!
白水也知道是假的,可他依旧不能忍,就算将这些东西都解决了,那一幅幅画面映在白水眼里,以后我跟他都无法面对帅哥和陈起语!
根须刚将那一对男妇拉入地底,跟着却又见着一对男女急不可奈的冲进了院子中间,互相剥着衣服。
至于造假人,宋媛有人脸石虾虫,以她的能力,只要献祭的活人足够多,她想造多少就造多少。
但她能不能再无耻一点?居然造出这么多来我面前演活春宫!
心底怒意翻滚,我引着魂植根须缠卷,瞬间将那对衣服还没有脱完的男女给卷住了。
跟着握着一条藤蔓,直接荡下了楼,手握着沉吟刀朝着祠堂口走去。
这时淡淡的水雾复又涌起,想来有人开始破白水布下的阵法了,所以才会引得风水变化,水雾又开始弥漫。
我身边魂植藤蔓随着我一步一步破土而出,只要见到人,立马就缠了过去。
从院子到祠堂,四处可见野合的男女,当然主角都是有着跟我一样的脸,连身材都不差分毫。
男的翻来复去,都是我认识的人。
也亏得宋媛对我十分的了解,阿壮啊,帅哥,何必壮,陈起语,连苏闽都没有放过。
越是知道这是假的,我心中怒意更盛,看到抱在一块的,连看都不看,全部直接绞杀。
亏得我还叫了她十八年的娘,先是想引祸蛇进入我体内吞食蛇胎,这会居然给我整出个人尽可夫的假相。
就算她不是我亲娘,好歹我这张脸跟她也有七八分相似,她到底是多无耻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当年泰龙村就是整什么蛇娘子,人蛇共种,也整得荒淫无比。
这会又是玩这一招,宋媛体内的蛇性,怕是比真蛇更厉害了吧。
等我走到祠堂门口时,四周似乎突然安静了,无论是呜咽声也好,男女之声也罢,突然都消失了,但白水却也没有踪迹。
知道宋媛用了这么下作的法子将白水引开,肯定是有把握将白水困住。
我握着沉吟刀静静的站在那两块怪石的前面,双眼沉沉的看着魂植藤蔓在村子里四处爬开,并没有发现白水的踪迹,想来是引到那个黑鳞人的地方去了,才能封住白水的气息。
过了一会,突然一个低低的哭声传来,那声音跟婴儿一般,一声高过一声,听得人心中抽动,连腹中的蛇胎都似乎受到感染,慢慢的开始游动。
心中的燥意复又涌了上来,我咬着牙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却见祠堂大概十步远处,一颗大树下面,有着一个只穿着哈衣的小婴儿,正蹬腿舞着小手哇哇大哭,似乎是穿得少了,小脸冻得通红,也或许是哭久了,鼻涕口水将衣服都打湿了。
神龙村并没有人,而魂植也并没有发现活人的气息,我隔着这么近,看着那个婴儿这样大哭,并没有闻到婴儿应该有的味道。
我是带过苏家的小轩轩的,小孩子身上总有着一股奶味,而且还比较重,那个婴儿躺在树下,哭成这样,却并没有活人和婴儿该有的气息传来。
寒风微微吹过,我握着沉吟刀的手长出了鸡皮疙瘩,看着那个离我不过十步远的婴儿,却不敢走近。
宋媛玩弄诡计,总会让人分不清真假,并且一环套着一环,无论破与不破,她总会受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仙局吧。
那婴儿哭得更厉害了,强更的扭过头不想去看它,就算是魂植将他缠住,以宋媛对云长道的了解,谁知道会不会对魂植下手。
可就在我扭头时,却见那棵树上,爬下一条胳膊粗细的大蛇,那蛇信吞吐,蛇眸正沉沉的看着那个婴儿。
这大冷天的,难不成白水没有冬眠,其他的蛇就不冬眠了吗?
宋媛到底在搞什么鬼?先是拿我当春宫范本,现在又来整个蛇吞婴儿?
我握着沉吟刀站在十步之外,依旧不动。
可那婴儿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反倒哭得更厉害了,那条大蛇的蛇头已经探到了婴儿的头顶。
“不出手吗?”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盯着婴儿与蛇,并未回头,可眼睛的余光依旧可以看到宋媛正伸手轻轻抚摸着一块怪石,朝我轻声道:“婴儿与蛇,两个都有可能是假的,两个都有可能是真的。”
“你杀了一条蛇,我会再引条蛇来,除非你去救那个婴儿,但你敢救吗?”宋媛脸上的笑声更大了,似乎十分自得:“你看,情感这个东西就是这么没用?你明知道我用婴儿作引,让你去救是个阴谋,可你终究不能看着那么弱小美好的东西被一条恶毒的蛇咬死?你猜那个婴儿是真人呢还是假人?”
那条大蛇的蛇信已经探到了婴儿的脸上了,蛇头偏转,似乎在想着是绞死,或者一口吞下。
“白水知道那些人是假的,可他依旧不能忍受那是你的脸,是你的声音。亏他活了这么多年,知道却又放不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宋媛轻叹,似乎真的十分人伤心。
我握着沉吟刀并未开口,眼睛依旧看着大蛇和婴儿,那大蛇已经慢慢的缠住了婴儿的身体,狰狞的鳞片刮过婴儿脸上娇嫩的肌肤,一点点的收紧。
“当初人族舍弃鳞皮之时,就跟这婴儿一般娇嫩,而蛇族有螣蛇和白水,更有无数在黑门之内修行有成的大蛇,面对它们,人类就跟婴儿一般任由宰杀。”宋媛声音似乎更轻了,静静的靠在怪石上:“你说那么脆弱的人类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又是怎么反杀了蛇族和其他种族的呢?”
她也跟着我一块看着婴儿和大蛇:“你还不决定吗?快要被缠死了呢?如果那个婴儿真的是我从哪家里偷来的呢?”
眼看着婴儿原本就冻得通红的小脸变得更红了,我握着沉吟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就在大蛇的蛇头缓缓拱起,准备奋力绞死婴儿时,我握着沉吟刀猛的冲了过去。
“你还是要救啊!”宋媛哈哈大笑。
可我却猛的一转手腕,沉吟刀猛的对着她因为大笑而昂着的脖子划了过去,手指一转,刀口直接朝下转去划破了她胸前的肌肤。
“你……”宋媛吃惊的看着我。
我眼皮猛烈的跳动,看着这张跟我七八分像的脸,她额头有一道小伤疤,遮在额发之下,是我小时候被同村人欺负,她抱着我被石头砸的。
凑得这么近,借着冷冷的月光,我依旧能看到那额发下浅淡的伤疤。
以她的能力,就算装疯也能避开那块石头吧;当时没避开,想治好那道伤疤也不是难事,为什么又要留着,装慈母装习惯了吗?
那边魂植将大蛇缠住,一道狐影飞快的冲过来,利爪一把将大蛇挠飞,狐尾将婴儿卷起缠住,树干上陈起语手里拿着个吃了小半的苹果:“抱歉!来晚了,主要是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十八禁的东西,你家白水不肯开法阵让我进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不过关键时候还是我这种伤员比较不惹人注目。”
温热的血洒在我掌心,宋媛吃惊的看着我,划破的胸口露出带着青铜色鳞片的肌肤。
“你当真下得去手啊?”震惊过后,她眼里似乎带着伤意的看着我。
我心口微酸,却依旧将沉吟刀朝里面送了一点继续朝下拉,哽着嗓子道:“真没有想到,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杀的人,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