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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曹宗渭看过信,捏着玉佩道:“这玉佩婉儿身上也有一块,想必是母女两个贴身的物件,看来二舅母是真有急事要催着婉儿回去了。”
    “你觉着会是什么事?”
    曹宗渭皱眉道:“可怜天下慈母心……二舅母许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否则不会在这个当口让婉儿回去。”
    贺云昭赞同道:“我猜着也是有要紧事要交代,但是我不知道二舅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确定婉姐儿这时候回去会不会不好,便暂时没告诉她这封信的事。”
    曹宗渭解释道:“二舅母是个很要强的人,她这头晕之症就是心病引起的。婉儿来京都投奔我,肯定有舅母的主意,否则表妹一个人也来不了,这说明舅母自有计较,既然她让孟婉回去,指不定是有了解决事情的主意。”
    贺云昭隐约觉着有什么内情,揉捏了眉心道:“二舅母肯定是不会妥协的是吧?”
    曹宗渭肯定道:“不会。这事今夜就告诉婉儿,让她明儿准备出发吧。”
    贺云昭顾虑道:“会不会太着急了?”
    “陆放回来了,让婉儿尽早走得好,省得她骑虎难下。”
    “也好,等会儿我亲自去同婉姐儿说。对了,陆放从苏州回来,把证据都带回来了么?”
    曹宗渭只简短道:“带回来了,咱们先吃饭再说。”
    夫妻二人用过饭,一道走去了青竹院,正好也消了食。
    孟婉得知有这么一封信的时候,也很诧异,不过有她母亲的信物,便不疑有他,准备明日整好行装就出发。
    贺云昭带着歉意道:“我怕你知道了心急失了分寸,上午便没同你说。”
    孟婉感激道:“我明白嫂嫂的好意,夜里凉,表哥嫂子快回去吧,省得着凉了,我送送你们。”
    孟婉送走了两人,便回去吩咐了丫鬟们准备回金陵了。
    栖凤堂这边,贺云昭一书房就着急问了:“姜维的案子能了结了么?”
    曹宗渭便把大致情况同贺云昭说了一遍。
    苏州的证据虽然带回来了,但督察院的人又去刑部抢案子,刑部衙门都被盯得死死的,所以袁阁老把事情直接奏闻天听,现在已经决定三司会审了。
    明日便是三司会审的日子。
    贺云昭不禁担心道:“证据确凿,这事难道不是无力回天了么?”
    曹宗渭缓缓摇首道:“没那么容易。”
    “怎么说?”
    “要看这件事是‘夺人功名’还是‘考官渎职弄错考卷’。”
    “姜维当年莫名其妙跑到苏州府考试,其心昭然若揭,不是明摆着做好了夺人功名的打算么?”
    曹宗渭把姜维脱身很关键的一点告诉了贺云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姜维当年虽然住在京都, 却是苏州的户籍, 他回苏州府考试, 也是理所应当。所以他自辩并没有夺人功名的心思,至于他为何会误领了另一个“姜维”的功名,完全都是考官的失误。
    涉事考官已经被捉拿归案,他的口供据说是并未接受姜维的贿赂, 当年的事他已经记不清楚了,至于三司会审的时候会不会翻供,还难说。
    贺云昭问曹宗渭:“马阁老难道不是京都人么?他的的妻子应当也是京城人士吧?姜维是马夫人的娘家人, 他以前就是苏州籍么?还是说早就做好了夺人功名的打算, 顺带连户籍都一并转到了苏州?”
    现如今婚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在京城嫁娶个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人更加不易, 一般来说,以免遇人不淑,京都人嫁娶的都是能打听到家底的本地人, 更遑论马阁老这般要靠婚姻为入仕资本的官员, 娶的肯定也都是京都世家大族的嫡女。
    所以马夫人肯定是京都人,她娘家应该也都是京城人士。
    户部尚书廖先恒是马元滨的人, 马元滨妻子的亲戚想转户籍,应当不是难事, 所以也不排除姜维处心积虑,早替户籍一事作打算的可能性。
    曹宗渭搂着贺云昭露出一抹笑容,微摇首道:“夫人真聪明,他原先确实是京都人, 但是去苏州考试的两年之前,在苏州读过书,拜过名师,便把户籍也转过去了。这样也就名正言顺了。”
    贺云昭不禁又猜测道:“难道说两年前他就做了这等打算?他是如何知道会有与他同名同姓的人去苏州府考试?”
    曹宗渭替她解惑道:“死去的姜维早有秀才功名,当地考官是知道的,我想应当是有心之人知道姜维与马家的这层关系,故意透露了口风,以谋升迁。”
    贺云昭冷笑道:“这些贪官污吏,倒是个顶个的精明。”
    曹宗渭道:“所以当年经启蒙老师点拨之后,我宁肯我上阵杀敌,也不想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说起贪官,他们想钱的法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贺云昭皱眉道:“我还是略知道一些的,以前在忠信伯府,就有上门打秋风,不过我都拒见了,也就没有白便宜了他们。”
    有的官员空有品级头衔没有实权,还有受封的皇亲国戚只领俸禄没有官衔,便会去有些家底的伯爵之家或是下官家中“作客”,顺道再同主人家告恼。这些来打秋风的人都是有些来头的人,虽不能深交,却也不好得罪,一般人家也就找个借口拒见,真撞上了,免不了要折财。
    曹宗渭笑道:“这充其量算‘抢劫’,算不上‘贪’,咱们府上也有这样的事,这都常见。记得我听一个同僚说过,原先工部一个官员被查贪污的时候,外边的人都是通过书斋买他的天价字画来贿赂他。”
    这种法子贺云昭倒是头一次听闻。
    两人聊兴正浓,丫鬟禀说陆放来了,曹宗渭便立刻让丫鬟把人带到书房来。
    曹宗渭对贺云昭道:“这么晚了还来找我,许是为着姜维的事。”
    贺云昭起身道:“你们聊,我去避一避。”
    曹宗渭拉着贺云昭道:“不必,你也听着,省得我再转述给你。”
    没一会儿,陆放就跟着丫鬟急匆匆地进来了,他一见书房里还有贺云昭,愣了愣,便冲曹宗渭行了礼,又跟贺云昭问了好,才道:“侯爷可知道那事了?”
    曹宗渭点头道:“知道了,才将跟夫人说了一遍。”
    看这样子是丝毫没有让贺云昭出去的意思,陆放也不故意说的隐晦了,他道:“我把证据交到刑部之后,看了下考官的口供才出来的。这里是我默下的一份口供,你瞧瞧。”
    曹宗渭大致扫了一眼,和他将才同贺云昭一起猜测的差不离,他看了贺云昭一眼,对方心领神会。
    曹宗渭问陆放:“三司会审应当在刑部吧?”一般三司会审都设在刑部,马元滨想把地方争取到督察院的可能性很小。
    “严大人说了,在刑部。恐怕马阁老去宫中争取的时候,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
    曹宗渭轻笑道:“眼下只有皇后在皇上跟前侍疾,朝臣非召不得见,哪里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端看明日如何审了,明儿你去不去?”
    曹宗渭摇摇头,道:“刑部的地方,我去干什么?我自有我的事,怎么,你很闲?”
    陆放撇撇嘴,道:“闲什么闲,浙江那边来消息了。”
    夫妻俩的眸子同时一亮,曹宗渭道:“我怎么没听九皇子提起?”
    “九皇子他们还不知道,是咱们的人发现了柳御史的踪迹,在倭寇横流的地方。我也是才知道,这便跑来告诉了你。”
    苏州和浙江的事,曹宗渭一并交给了陆放,是以陆放比他先得到消息。
    曹宗渭不大乐观道:“上次抵倭失败,损兵折将严重,现下浙江卫所虽然派了人去暂且抵御,可我听说也只是严防死守,根本不敢主动出击,柳大人要真流落到那种地方……凶多吉少。可是他不是突然消失的么?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陆放看了看桌上的茶杯,贺云昭见他渴了,又不好意思主动要茶,便倒了一杯递到他手上。
    道过谢,陆放一口饮尽,拿袖子擦了擦嘴角道:“据汪御史说,柳大人身边两个书童是会功夫的,也许在衙门里被劫走,或者说他带着书童出逃的时候拖延了一时半刻甩开了刺客,后四处流亡到了倭寇聚集之地也未可知。”
    曹宗渭感叹道:“皇上真没看错人,柳大人真是个胆大的……”曹宗渭以为,柳御史是刻意逃到倭寇之地也说不定。
    贺云昭问道:“具体是在哪个地方?”浙江流寇众多,而且不同地区的倭寇武力也不相同,若是运气不好到了岑港这种地方,生机就小了。
    陆放道:“在台州。”
    贺云昭暗松一口气,便不再问了。而后曹宗渭接话道:“幸好在台州,你去找贺大人,他对那一带熟悉,浙江也有他的部下,你让他协助你继续搜寻,应当能有消息。”
    陆放点头附议,道:“这消息我要不要告诉九皇子?”
    “暂且按下,待有大进展再说,生要见人……”死也要找到尸体才行。
    说完正事,陆放便问了贺云昭一句:“孟婉的脚好些没有?”
    “好多了。”
    陆放感激一笑。
    曹宗渭看看着陆放,终究还是道:“幸好她脚好得快,否则耽误了明日回金陵。”
    陆放心口收紧,道:“她为何要回去?”难不成是为了躲他?
    曹宗渭道:“她母亲病了,她要回去侍疾,何况她本是金陵人,怎能一直待在京都。”
    陆放脱口而出:“怎么不可以!”嫁到京城来不就行了么!
    曹宗渭不再多说,摆摆手道:“你且去吧。”
    天色已晚,陆放走到青竹院门口见院门已经关了,便不好再进去。
    栖凤堂里,夫妻二人已经躺在了内室的床上。曹宗渭摸着贺云昭的肚子,道:“她今儿乖不乖?”
    “这才多久……什么乖不乖的。”
    “这是你头胎,可仔细着些,但凡有丁点不舒服,就要找大夫来看看。”
    “知道了。”
    “小厨房就拨了一个厨娘过来,若是她做的不和你胃口,再去大厨房调两个人过来,反正父母那边也不甚挑嘴,大房都分出去了,用不着那么多人。”
    “知道了。”
    “还有府里的事,能交给丫鬟的就交给丫鬟,你少操心,再不济还有我管着,你就怀十个月而已,内宅乱不了套的。”
    “知道了。”
    曹宗渭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贺云昭粗略记下了一些,到最后只得无奈道:“我——知道了。”尾音拖得长长的。
    曹宗渭有点体会过来了,抱着贺云昭道:“夫人是不是嫌我烦?”
    贺云昭娇笑道:“你把我看的太娇气了。”
    曹宗渭搂紧她道:“我是怕放不宽心,里里外外都要忧心,愁坏了身子。总之你记得,凡事有我。”
    贺云昭声音软绵绵的:“知道啦。”
    曹宗渭临睡前问道:“闫太医明天来不来?”
    “来。”
    “那我晚起一些,等他。”
    “怎么?”
    “夫人,我得问问他行房事的事儿,我最近好辛苦……”
    这才几天就……想起怀孕这漫长的十月,贺云昭不禁疑问道:“还有一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