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柳一闪进潮湿的地下室，就以极快的速度把门反锁上。
    她背靠着门板，身子缓缓下滑，浑身已被冷汗侵湿。
    那瞬间，她真怕掌心的小柳树被人发现，自己被扭送科研所。
    过了好一会儿，身上力气渐渐回归，叶柳才拾起脚边的双耳黄壶打量，可她看来看去，这也只是一个灰扑扑的小丑壶。
    叶柳不由伸出右手，摊开，掌心的四块红斑异常醒目，她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出来，我答应不伤你。”
    叶柳话音刚落，右手手心就颤巍巍地露出一颗小柳树，大约只有几厘米的高度，袖珍玲珑，绿得葱郁。
    叶柳用左手举起双耳黄壶，放到小柳树面前问：“这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它？”
    小柳树摆动着四根细柳条儿，不知道怎么表达。
    但它很快就想出一个法子，它伸出一根柳条儿，柳条儿变长，卷起双耳黄壶。
    叶柳只见从双耳黄壶的壶内冒出一层浅浅的白雾，尽数被小柳树吸收……
    而后，双耳黄壶裂成稀落的黄泥块，掉落在地。
    叶柳蹙眉，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但更诧异的还在后面，白雾被小柳树吸收后，一根细柳条上凝出一滴小水滴，真的很小，直径大约只有几毫米，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小水滴在细柳条尖端颤巍巍抖了几下，而后抖落下来，落在叶柳掌心变成了小水珠。
    叶柳诧异地捡起那颗小水珠，她用了点力去捏，竟然没有捏破，这小水珠是实心的。
    砰砰砰砰……
    叶柳的心急速地跳动着，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幼年时曾看过的一部动画片：黑夜，大海，呼啸的海浪，有个渔人在打渔，他运气不好，撒了好几次网，却只网住一只小鱼，小鱼恳求渔人放过它，并许诺会送给他一件礼物，渔人答应了。
    后来渔人打捞上一只盘子，盘子上刻着小儿钓鱼的画像。有日小儿钓鱼的画像复活了。小儿坐在盘子上钓鱼，每次钓鱼时，水滴溅上来，就会变成真正的珍珠。渔人靠着那些珍珠发家致富，娶老婆……
    年代已久，叶柳也不是很记得那部动画片，但内容大抵是这样的。
    难道那块古玉复活，附身在她掌心，是为了送她珍珠？
    真的可能出现童话故事里的奇迹吗？
    她压抑住狂躁的心，嗓音沙哑发抖地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现在我要问你话，如果答案是‘是’，你就上下甩柳条，如果答案是‘不是’，你就左右甩柳条，可以吗？”
    柳条上下甩了两下，可以呀可以呀。
    叶柳捏着指腹的小白珠子，问道：“这是不是珍珠，很值钱？”
    柳条左右甩，不是滴。
    叶柳有点失望，但很快就打起精神。
    “你是那块玉佩吗？”
    柳条上下甩，是滴是滴。
    “你会伤害我吗？”
    柳条左右狂甩，不会不会不会……
    叶柳端详指腹间的小白珠子，困惑道：“那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一根细柳条儿憨憨地挠了一下枝干，好似在挠头，而后两根细柳条儿一对碰，好似拍掌想出了法子……
    一根细柳条儿卷起那颗小白珠子，送向叶柳的粉唇，还示意她张嘴……
    “这是给我吃的？”叶柳诧异地指着自己，让她吃珠子？
    嗯嗯。
    在叶柳启唇间，细柳条儿已经把小珠子送进她的唇里。
    那珠子入口即化，根本容不得叶柳再吐出来。
    剧痛侵袭全身，骨头都在开裂时，叶柳暗自懊恼，她还是不够谨慎，竟然中了对方的奸计。
    她是不是马上就要变成怪物了？
    当那阵终极刺痛从脚底窜上脑膜时，哀嚎不由自主从叶柳的咽喉溢出来，她揪着胸口的布料，在地上疼痛打滚。
    她不想就这么死去，她双手挣扎着上前，想要抓住前方的床脚，寻求一线生机。
    可身子到底承受不住，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在叶柳昏迷前，她最后的记忆竟然是大年三十凌晨的那个电话，还有他沉默的呼吸声。
    透过他的呼吸，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频率，很稳，一分钟大约七十下左右。
    鼻尖涌来一阵酸楚，眼泪就这么从眼角滑落。
    两个小时后，叶柳醒来，首先闻到的就是一股馊臭味。
    呕！
    她捂住嘴，但手上的熏臭反而加速了胃部的翻滚，她急忙冲进小洗手间里狂呕起来。
    呕吐完，漱完口，叶柳站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她并没有浑身长满柳条儿，也没有变成其他未知的怪物……
    她还是以前那个模样的叶柳，但像是半个月没洗澡了，肌肤蒙上一层薄薄的黑色污垢。
    再也忍受不了，叶柳用毛巾沾了点冷水，哆嗦着，仔细把身上黑色污垢擦干净。
    这还是二月时节，天寒地冻，水那么凉，所以叶柳擦得很吃力，好在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把自己弄干净了。
    叶柳换了一套干净的保暖内衣，哆哆嗦嗦缩进被窝里，虚弱地苍白着嘴唇道：“给我出来。”
    小柳树用两根小柳条捂住树干，像捂脸似的，羞答答地冒出来，它不是故意害叶柳那么难受哒。
    “你刚刚给我吃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枝乱舞，也不知道在表达些什么。
    叶柳刚刚在擦身时发现，她小腿上的丑陋烫伤不见了，那儿现在一片光滑，比新出笼的豆腐还嫩。
    所以，她此刻愿意分出一点信任给对方。
    “那珠子对我身体有好处是不是？”
    柳条上下甩，是哒是哒。
    “你要吃瓷器才能结珠子是不是？”
    柳条不动……它囧住了。
    叶柳换了种说法，小心问道：“你要吃你选中的东西才能结珠子是不是？”
    柳条犹豫了会，而后缓缓上下甩，这样说好像可以噻，它要吃有灵气的东西。
    此刻的叶柳还不知道，她花十块钱买的那只双耳黄壶是清朝杨氏名家遗品，因年代较近，上面所蕴的灵气不是很丰富，所以柳树结出的水珠才那么一丁点大。
    如果杨氏双耳黄壶拿去正规拍卖会上去，大约可以拍卖到一百万左右，或者更高。
    可惜的是，那只双耳黄壶已经灵气尽散，碎成了几块黄泥，堆在潮湿地下室的垃圾桶里。
    永远无人可知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