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为报，唯有赠送一宝。
这台词怎么听怎么耳熟啊，跟唱戏一样。
叶柳心中好笑，当然面上没有显现出来。她明白的，这世上没有太过轻易的事情。
叶柳望向身侧萧谷诚的手心，见那是一张皱巴巴泛着黄的牛皮纸，虽老旧，但保存得还算用心，并没有破损。
那牛皮纸上的图案，她有些熟悉，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这是万兽穴的地图？”萧谷诚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专注看完之后问道。
对方领头人不由摸着油粑粑纠在一起的头发，敦厚道：“是啊，先人很多都折在这里面，慢慢总结下来的，你们还要进到更里面去吧，有这个东西会方便很多。”
这是用血和伤书写的，对方能交付出来，足以看出诚心。
叶柳起了敬重，不由为自己之前的轻视而自惭。
“谢谢。”萧谷诚道谢，但其余的再也没有什么表示了。
如果是初入万兽穴的人，那么这种地图无疑是无比宝贵的。但对于他这种再入万兽穴的人来说，不过是鸡肋。
他深入万兽穴的程度，远远比这种地图所画出来的还要深。
萧谷诚道谢时，眸光往对方的人群中一扫，不知看到什么，倏地定住，黏住不放。
不过他很快就移开了。
互相道别之后，被解救出来的那群人就开始往万兽穴穴口的方向走去，而萧谷诚、叶柳和萧铭则继续前进。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叶柳注意到了萧谷诚眸光的停顿，才有此一问。
“一个恩人，”萧谷诚道，“曾经在我频死之时给我喂过一口水。”
叶柳沉默，有些人再怎么变，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变的。
譬如萧谷诚，他刚刚在注视到人群中的某个人之后，目光出现了片刻的释怀。
想必因他恰巧救了曾经的救命恩人，心情轻松了不少。
这多亏了萧铭的阴差阳错。
“萧铭，你说的对，当我们有能力的时候，帮人也无碍。”叶柳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瓜子表扬，浅浅地笑。
萧铭突然被妈妈这么夸，有些不好意思，羞涩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可爱的让人想狠狠地捏。
萧谷诚见叶柳夸萧铭，心中有感，不由多解释了几句，“这灵之大陆的情况非常复杂，大多数都是外来人口，像幸刘王谢四大家，就是外来者，来的早，阶数高，占据了灵之大陆最充沛最富饶的地带，采取专制统治。倒是原住民，被赶到偏僻之地，处处受人奴役。刚刚那群人，就是原住民，要不然也不会传承几代。”
“但时不时就有外来者，他们怎么能有办法控制所有人？”叶柳问道。
“四大家按地域划分范围，对于可靠之才，他们就拉拢培养，如果拉拢不成，就灭口。至于庸碌之人，则奴化成奴才。”
难道啊……叶柳若有所思点头。
突然想起这世萧谷诚被幸舞逼婚过，那么前世的他是不是也遭遇过同样的事情？
“你前世和幸舞结过婚？”叶柳侧头不经意问道。
“没结成。”萧谷诚睨了叶柳一眼，淡淡回道。
这三个字相当意味深长啊，没结成，那就是差一点点结了。
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又是什么样，恐怕和这世萧谷诚的经历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像掀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萧谷诚首次谈及到前世在灵之大陆的事情，不过很浅，如蜻蜓点水，再多的他就紧闭薄唇。
他只把想告诉的事情告诉叶柳，像在隐藏在什么。
叶柳又联想到他极力为她升级，好像她一有足够的能力，他就能脱身离开一样……
一个不详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
当夜，萧谷诚又寻了一处干净温暖的小洞穴，让叶柳和萧铭睡进去，自己则在外面守着。
她无意中提过，让他不必过多忧虑，只有血液传播和性传播才会感染，但他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心，远离着她和萧铭。
这边，叶柳一边温柔地轻拍萧铭的背，一边给他解说神话故事。
当萧铭轻浅却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她的手势也逐渐放缓，这毕竟是万兽穴深处，阴风阵阵，就连温暖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她的视线逐渐外移，看向小洞穴外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有个问题，想问你。”叶柳轻声道。
“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我也不勉强。”
“你说。”萧谷诚背对着叶柳点头，背脊如柏杨般，态度不冷不热。
他拿捏的很好，对待叶柳就像对待一个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萧谷诚，是不是等我升完级之后，你就又要离开，去办你必须办的事情？”叶柳问道。
不怪她会这么想。
这万兽穴之行像是专门为她打造的。
“那很危险是不是？”
穴道冰冷的风像尖刀刮在萧谷诚的脸上，他浅浅的呼吸喷出，凝成了白气。
冷气吸入胃里，蔓延至全身，深入骨髓的冰冷。
“别天马行空了。”萧谷诚及时遏制住了叶柳的话头，眸色幽冷。
他好几日未刮下巴，那儿泛起了青胡渣，随着他低垂着的头，透着隐约的颓废和伤感。
叶柳见了，又淡淡地移开目光。
“嗯，不天马行空。”叶柳搂着儿子的身子，就闭上了眼眸。
但哪是那么容易睡着的。
他的自以为是，他的不喜解释，他的沉默无言……很多东西占据了她的脑海，叶柳手下不由用力，引得萧铭在睡梦中痛叫了一声。
她连忙松开手，轻拍着儿子的肩又送其入眠，随后默念五柳心法，心才渐渐跟着静下来。
一觉醒来，继续前进。
萧谷诚的嘴还是那样，像蚌壳，偶尔蹦出几句话。
洞中不知岁月为何物，直至有一天，萧谷诚问叶柳，前方是他也所未知之地，还要不要前进？
当年他是一个人，身心皆疲，才不得不暂且退出。而这世和叶柳一路走来，相互合作，轻松不知多少，犹可劲战。
前方是黑黢黢之地，只有他们亮起的手电筒在闪耀，叶柳不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