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慕大深处，繁茂树林，阳光稀少。
    在深思熟虑之后，叶柳决定暂且按兵不动。
    硬拼的话，她不仅没有胜算，而且会严重损耗自己的能力。
    于是她打算软磨，然后趁机找到灵菊的软肋，再一击击中。
    但在这件事上，康家健的意见和叶柳不一样。
    “……我去找她谈。”在知道所有事情之后，康家健沉默了片刻，如此说道。
    而就在康家健转身的那一刹那，叶柳突然扯住了他的手臂。
    “你是不是又想牺牲自己，向她许诺一些什么？”叶柳低眉，声音很轻，但足够让人听清了，“她喜欢你，她要是突然提出要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会考虑答应？”
    “……”康家健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
    “够了，真的。康家健，你知道我欠你有多少吗？我把自己一腔血放光，都还不起。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再牺牲你一辈子的幸福。”叶柳嘶哑着嗓子道。
    “……”康家健低眸，看向了叶柳扯住他手臂的纤手，泛着珍珠玉的莹白，根根如葱白似的修长。
    然后，他的视线往上，就见到了她蒙上薄雾的大眼……她在拒绝。
    她是真的不想再接受他的付出。
    “你只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康家健拉下叶柳的手，淡淡道。
    “当做不知道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叶柳低吼，“事实上我什么都知道，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让我有愧疚。你让我掩耳盗铃，我也想啊，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找萧谷诚吗？快点驯服她，你才能有把握去找萧谷诚。”
    “是，我想他回来，但是我绝不想因为我和他的事就牺牲你的幸福，”叶柳道，“别去，大不了硬拼硬，我们两个人联起手，说不定就胜了她。”
    “我答应你，我只去见她一面，决不答应她任何要求，好不好？”康家健婉转地拒绝了叶柳的提议。
    叶柳凝视康家健前行的背影，努力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她亏欠萧谷诚时，她问心无愧，因为萧谷诚也亏求她，他们彼此亏欠，早就扯不清了。
    可康家健不同，康家健从没有亏欠过她，只有她对不起他的份。
    她每一次都想要拒绝康家健的付出，却发现康家健的救助那么及时，她根本就没办法拒绝，也没资格去矫情。
    但康家健做的那些事，并不代表她没有记在心里，她……只是不敢说出来。
    康家健才刚走进山洞，一声娇柔的女声就向他款款打招呼。
    “圣王殿下……”
    “叫我康家健就好，往事如浮烟，何必再追忆。”康家健在灵菊面前盘腿坐下，淡淡提醒。
    “圣……康家健，康家健……”灵菊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咀嚼，而后欣喜道，“这个名字真好听。”
    “是她替我取的。”康家健平静道。
    闻言，灵菊精致的面容瞬间黯淡下来，她仍穿着康家健扔给她的长袍，长袍拖地，更显得孱弱娇美，楚楚可怜。
    “你的心里只有她，”灵菊伤感道，“这次我帮了你，要是你们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会开心？”
    “菊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康家健始终感受到灵菊身上的那股亲善之气，所以他认为她并不是作恶之物。
    “我误会了什么？”灵菊睁着一双水眸，偏头思考，娇嗔可爱。
    “你以为你在帮我，可实际上，我并不需要你这样的帮忙。”康家健道。
    “她给过我片刻的美好，我愿守她永生。如果她爱我，我会加倍地爱回去，如果她不爱我，那我会守好自己的位置。而现在的事实就是，她并不爱我。”
    灵菊沉默下来，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发尾微微卷起如同深海里的海藻，妙曼地披在身后。
    “她会来此处找你，是想要去寻回自己的丈夫。而你的提议，已经使和她最初的念头相悖。”康家健平静地点出事实，那股熟悉的钝痛又转瞬之间传遍全身。
    “她，她，都是她，不要一直说她了，说你自己。”灵菊心生恼怒，不由加大声音问道，“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你真的不想和她在一起吗？圣王殿下你要什么，告诉我，你对她真的只是日久生出的亲情吗？”灵菊突然加重声音说道。
    被灵菊这么连声逼问，康家健不禁抬起头，黑眸直视她，“是，我爱她。我爱她，可是她不爱我。所以，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叶姑娘，请出来吧。”灵菊突然出声，对着身后的石壁说道。
    康家健的身躯不由一僵。
    但过了半晌，山洞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异样的动静。
    于是灵菊起身，走向山洞的后方，只见叶柳背靠着石壁，眼中空荡荡的一片，里面什么都没有。
    “叶姑娘，你都听到了吗，他爱你，你还忍心辜负他吗？”灵菊看着叶柳说道。
    “你做这样的事情干什么？”康家健倏地站起身，难得厉声地对着灵菊说道。
    “我是在揭开你们间的那层薄纱，你对她说你对她的感情是兄妹之情，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有多爱她，你应该告诉她……”灵菊有些伤心，因为他对她的厉声。
    多少世了，他的情绪始终是无波无澜的。
    他的脾气太好了，基本上没有事情能够激怒他，这只是更加说明他此刻的怒气。
    可康家健还没有说什么，叶柳就倏地抬起头，打断了灵菊的话。
    “菊姑娘，你为什么这么自以为是的插足别人。你很了不起，你能力强大，所以就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但你知不知道，不需要你的指点，我们也对彼此知之甚深，我们在保持很安全的距离，你又为什么去打破？？”
    越说着，叶柳的嗓音不觉越高。
    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他对她是爱情，而她对他是兄妹之情。
    很早以前，真的是很早以前，那时候她还没有接受萧谷诚。她会想，要是她对他是爱情就好了。
    那么，她的一辈子会过得很好。
    但日升月落，世事浮华，时光给了她答案，自己爱的是一个不该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