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太拘泥于小节了。”
    半个月后，林牧内心终究迈出了一步，“为了走出圣域，见到现实中的亲友，斩杀一些幻境中的亲友又如何。”
    “可以说，那些幻境中的亲友根本不是我的亲友，他们只是一些幻象。”
    “只有我坚定了信念，才能影响到幻境中的我。”
    白玉京第一城，灭情！
    三个月后，林牧闯过了第一城。
    尽管知道那些被他斩杀的亲友都是幻象，但他的心灵依然像是丢失了什么，似乎感情变得淡漠了。
    第二城。
    这是一个人类与妖族相互厮杀的世界，人类想要活命，就必须吃掉妖族，妖族想要活命，也必须吃人类。
    然而，林牧化身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妖。
    他想要活命，也必须吃人。
    半年后，林牧闯过了第二城。
    白玉京第二城，灭性！
    在吃了无数人类后，他的人性几乎泯灭。
    九大道神，看向他的目光，已变得疑惑，他们看出了林牧的变化。
    梁玉龙更是透出心悸，他曾经闯过第一城，所以知道后面五城是什么，林牧闯的关越多，在他看来就越可怕。
    第三城。
    林牧化成了他的敌人，想要活命，就必须灭杀城中的另一个他。
    这一城，用了他一年时间。
    一年之后，他以敌人的身份，终于杀了他自己。
    白玉京第三城，灭格。
    击杀自己，等于灭杀自己的人格。
    林牧身上的气息，已越来越冷漠，因为他的感情，人性和人格，都已被他斩灭。
    第四城。
    这一城，是座空城。
    不再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可是，他不能思考，一思考所有念头，都会化成敌人来攻击他。
    比如他想起林小碗，那林小碗就会来攻击他。
    人之所以是人，就在于会思考。
    一开始，即便林牧知道这点，依然忍不住会思考，所以他的敌人越来越多，导致他始终在不停的战斗。
    直到两年后，满城都已是他的敌人，他才做出决定，灭杀自己的思想。
    白玉京第四城，灭思。
    当他从第四城出来时，人已变得像机器，只有本能的心灵和意志在运转。
    第五城。
    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在这一城，他连心都不能动，一动就心如刀绞，之前四城里经历的痛苦，会放大冲击他的内心。
    白玉京第五城，灭心！
    有了前四城做铺垫，这一城花的时间反而不多。
    三个月后，他的心灵遁入寂灭。
    忽然，第五城的大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
    一阵柔和的光芒，洒入城中。
    紧接着，林牧就看到，天空中浮现了一个胎儿的身影。
    那胎儿闭着眼，脸上带着笑，似乎在凝望林牧。
    林牧的心灵已寂灭，但他的意志还在，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
    这胎儿给他带来的压迫感，超越了他生命中的遇到的所有强者。
    甚至可以说，那些强者加起来，连这胎儿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林牧没有心灵，无法思考，但他的意志，本能的感受到了敬畏。
    不过，更是的是敬，因为这胎儿散发的气息很温和，并没有刻意对他进行压制。
    就在这时，胎儿的身影，飞到林牧上空，伸出一只小手，抚摸林牧的头顶。
    顷刻间，好像有一阵甘露，洒入林牧的心灵。
    他那寂灭的心灵，竟如枯木逢雨，再次焕发出生机。
    而这再次重生的心，与过去已截然不同。
    以前他所谓的看透人生，只是表面的看透，实际上他放不下一切。
    如今经历灭情、灭性、灭格、灭思和灭心后，他的心灵才是真正的大彻大悟。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胎儿，才是真正的仙人，是超脱了一切生命的存在。
    林牧不知道他的生命本质是什么，但能感受到他的不可思议。
    此时，胎儿抚摸着林牧的头顶，将真正的道，传播到了林牧的内心。
    真正的长生，不是肉身的永垂不朽，不是容貌的永不衰老，而是心灵的顿悟，是心灵的空明。
    当一个人的心被尘埃蒙蔽，其实他就已经死了。
    而这世间，又有几人的心能不被蒙蔽，所以外面那些所谓的长生者，只是个笑话。
    林牧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达到这种境界，就他目前所知，真正的长生者，只有他和烈山，这也是烈山能在被黑暗之心击杀后依然不死，不断转世的真相。
    只要烈山的心不死，那他就永远不会死。
    心灵复苏后，林牧的思想，人格，人性和感情，也随之复苏。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只有破除掉旧的思想，才能建立起真正全新的思想。
    可以说，只要是这世间的生命，就难以真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去评判事物，以前的林牧也做不到。
    但从今以后，林牧的生命真正得到升华，可以客观的看待一切。
    心不死，则永恒不灭！
    这才是金身的真谛。
    林牧也总算明白，为何这个世界，不让生命掌握大道之力。
    真正的道，其实和婴儿的心灵一样，是不带任何属性的。
    所以，三千大道都只是道，在不同的环境中，演化出来的不同形态，已失去了道的本质。
    而今在这白玉京，林牧摒除一切对大道的理解，并摒除感情、人性、人格和思想的影响，这才看到真正的道。
    真正的道，其实就是生命最初的心灵。
    就好像婴儿看待事物，是不带色彩，只会凭借本能去做决定。
    换做一般人，都很难迈过这一关，因为这意味着，必须摒弃以前掌握的大道，那么以前的修行都会付诸流水。
    但林牧不同。
    他修行的是无尽大道，讲究的就是容纳一切，不断的提升进化。
    现在，有了更好的进化方向，他不会任何犹豫。
    头顶上，那婴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
    林牧缓缓睁开眼睛，瞳子清澈无比。
    接着，他站起身，一步跨出，就来到了李观澜身前。
    “林牧，你……你成功了？”
    李观澜明显感觉到，林牧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和当年的烈山一样，不由面露震惊。
    “李道兄，多谢这段时间的招待，也代我向其他八位道兄问好，我要离开圣域了。”
    林牧微微一笑，笑的如同婴儿般纯净。
    “好。”
    受到林牧这笑容的感染，李观澜的心情也变得开朗。
    林牧一步跨出，就破空离开了圣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