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叶玉絮办理好外住申请时,陶垣就第一时间接到了他亲爱的姨妈的来电。
自己专业的学生还是得意门生搬离学校宿舍,袁梁浅作为系主任加导师以及长辈,再怎么也要多关心问问两句,当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先打给陶垣问个清楚。
袁梁浅打来电话的时间是在叶玉絮离开后的一个小时左右,所以陶垣估计叶玉絮此刻还在宿舍里收拾行李,而她在这时候情绪低迷的给他打电话,也一定是因为宿舍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a大的研究生校区位于市中心,可本科生所在的校区却远在城西的大学城里,陶垣快马加鞭地驱车往大学城赶,可还是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才赶到。
他的动静有些大,惊动到了a大的校领导,不过也正好便利了他得以进入女生宿舍。
陶垣一上楼便看见叶玉絮孤单而又落寞的身影倔强地立于走廊边上,身旁还有行色匆匆的人,在这三月天里更是显得她的身影单薄。
叶玉絮趴在走廊的围栏上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陶垣走近了她都未能察觉,直到陶垣站在她的左后侧拍了拍她的右肩,她才稍稍回过神朝右后方看去。
没有人?
叶玉絮不明,又迟缓地转回头往左看去,陶垣正好在此时躬下身,把脑袋伸到她的旁边,待她一回头,两人的嘴唇便自然而然地挨到了一处去。
哎呀真是没眼看!
陶垣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校领导和宿管阿姨都各自望天望地望身边的人,就是不愿看前面那两个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撒狗粮的人。
叶玉絮才真的是觉得尴尬,平日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就算了,这后面跟着那么多只有在每年评优评奖的时候才能见到的校领导,还有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宿管阿姨,还有被宿管阿姨拦到一旁的同学,她狠狠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找处地缝钻进去。
“你真的来了呀?”叶玉絮在陶垣示意校方疏散围观群众再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之后,这才敢也好意思抬起头看着他,“你不忙的吗?其实如果你忙不能来,我也不会怪你的。”
他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陶垣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不忙的,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闲着没事做呢。”
不过是两场一季度一次的部门经理的季度工作报告会而已,陶垣相信季满能够搞定。
叶玉絮当然不知道陶垣到底忙不忙,不过既然他说不忙,那就不忙吧,反正现在四下无人,干脆扑进他的怀里撒起娇来。
她刚才实在是太委屈,太伤心,又太过于气不过,这才第一时间想到他,哪怕只是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那也会比刚才的心情好的多,可她没想到他真的来了,一身披着临近正午时分的旭阳洒落的光辉,宛若神明。
那时候叶玉絮就知道,他将是她这一生,喜乐与安心的来处。
“身体怎么这么凉?”扑进怀里的人,体温明显要比他低一些,陶垣略微皱了皱眉,还是忍住脾气地耐心教导着这个小姑娘,“外面风那么大那么凉,你还敢站在这儿吹风?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不怕伯父知道你生病住院了?”
叶玉絮当然还是怕的呀,不过,“不是你让我乖乖待在原地别动的吗?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是站在这儿的,我真的一步都没有动过哦,我是不是很乖?”
“强词夺理。”陶垣被她的伶牙俐齿给大败了,把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供她取暖,顺带还不忘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惩罚。
虽然他的小乖站在外面吹了十五分钟的冷风令他有些心疼以及生气,不过她还是很乖的没有到处乱跑,这一点他也还是很欣慰的。
“我就强词夺理了怎么着吧!”叶玉絮人在他怀里,只能勉强地抬起脑袋看着他,一脸狡黠的笑意,“有本事你咬我呀!”
这么嚣张的请求?
陶垣环顾了一下四周,嗯,现在没有人,赶紧趁着叶玉絮没注意的空当,拉开她的衣领埋下头,在她平日里穿着衣服看不出来的肩窝处轻轻咬了一口。
“哎哟!”叶玉絮吃痛叫了一声,可陶垣咬得地方有些隐秘,她低着头瞧不见,只能感觉到一丝丝痛感,一想到那个地方肯定被他咬红了,叶玉絮气打不出一处来,随即挥舞着拳头打向罪魁祸首,“你还真咬啊!”
“不是你让我咬的吗?”陶垣假意躲着叶玉絮的粉拳,实则每一拳都让他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出气,“我很听话的有没有?”
这个人真是……无理取闹!强词夺理!
叶玉絮实在是气急败坏,幸好这里暂时还没有人,否则被人瞧见陶垣这个平日里向来以高冷示人的形象可就要就此坍塌了。
这些事情回家再算总账好了,现在可不能让人知道她男朋友这么幼稚这么崩坏形象啊!
好在叶玉絮及时收手,就在她在陶垣不解的眼神下不计前嫌地帮他整理被她打歪的领带时,寝室的门开了。
江林羡站在门口,和叶玉絮对视的同时不断地打量着两人。
她们之间没有说话,陶垣立即察觉出了一些异常。
他知道这是叶玉絮所住的寝室,那么从里面走出来的自然是她的室友,同住在一起三年的室友,关系竟如此淡漠,就算陶垣不知道她们是因为在刚才发生了一些小摩擦,那也能立即察觉到她们之间的关系闹得有些僵。
毕竟,如果是和叶玉絮关系亲近的好友,比如萧雲笺,她早就娇涩地向对方介绍自己了哪里会想现在这样,两人隔着一条走廊遥遥相望着,谁都不说一句话,各自的神情也像是有千言万语,但眼中仍是冷漠。
“收拾好了吗?”陶垣揽过叶玉絮的肩,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叶玉絮这才将思绪从刚才与江林羡的摩擦里收了回来,在“嗯”了一声表示已经全部收拾好了以后,这才神色淡然地向江林羡介绍着陶垣。
陶垣冲江林羡点点头示意,就凭着叶玉絮向她室友介绍自己的语气比向叶敬远介绍时还要不带任何情绪,他的心里也印证了他之前猜测——果然是和室友关系不太融洽。
所以她打电话来,是因为在室友这儿受了委屈了吗?
若是真的,那陶垣可就磨刀霍霍了。
未来泰山面前他不敢无礼造次,这等小丫头片子他还能拿她们没办法吗?
“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吧,”陶垣接过叶玉絮手中的行李箱,当着江林羡的面牵起叶玉絮的手,轻声温柔地问道,“大厨都在餐厅等着了,今天中午是想吃中餐还是日料,还是法餐?”说完还不忘腾出一只手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
可叶玉絮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陶垣也不介意,牵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道,“没关系,路上慢慢想,想吃什么就让大厨给你做,这位大厨精通多国料理,今天特意从法国飞回来的。”
陶垣这边还在向叶玉絮介绍着这位三星米其林餐厅的主厨,那边在下楼之后就被叶玉絮把话给打断了,“陶垣你真的太幼稚啦!”
“是吗?”陶垣止住了对这位主厨的赞美,邀功似的看向叶玉絮,“其实我还可以更幼稚些。”
“怎么个更幼稚?”叶玉絮实在是想不出陶垣还能在做些什么出来。
“比如……”陶垣把行李交给等在楼下的司机,示意他先拿着行李上车,然后像是若有所思道,“或许我还可以从季东隅那个变态那里借十几个女佣过来帮你收拾行李,顺带给你们寝室做一次大扫除以表示你临走之前送给她们的礼物。”
什么嘛!十几个女佣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幼稚鬼!”叶玉絮突然觉得让其他人看到陶垣现在这幅样子也没有什么,毕竟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吧?
“走吧叶小姐,咱们去吃饭,别让主厨久等了。”陶垣牵过一旁因为他的话有些炸毛的小姑娘,步伐走得缓慢而又郑重。
哎?真有主厨呀?叶玉絮还以为是陶垣编的呢!
而陶垣像是知道了叶玉絮心里对这个主厨有多么好奇,干脆告诉了她实情以免她待会儿过于紧张,“今天中午我们和季东隅一起吃饭,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说一定要请我们吃饭。”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些耳熟,但叶玉絮还是没有办法立即想起来,“季东隅……是谁啊?”
叶玉絮不知道季东隅这件事陶垣一点也不意外,想了一想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她有所联系的人,“牧心你知道吗?牧心是季东隅的女朋友。”
酒会那天是牧心告诉他们在侧门外见到了叶玉絮,所以陶垣心想叶玉絮应该和牧心见过一面。
哎!这个名字更耳熟!
记性不好的叶玉絮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这才恍然大悟:“我知道的!”
那天她和季榆深在外面对峙的时候走出来的那个姑娘,季榆深不就是叫的她牧心吗?当时还骂她是个疯女人,她可生气了……等等!牧心是季东隅的女朋友,而季榆深又和牧心认识,季东隅姓季,季榆深也姓季,难道他们是两兄弟?!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叶玉絮苦笑着,心乱如麻。
陶垣对于叶玉絮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自然是感到奇怪的,还以为是那日牧心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毕竟这个人被季东隅宠惯了,无法无天的什么事做不出来,赶紧询问她。
叶玉絮当然说的是没有了,她虽然和牧心不过一面之缘,但一面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她是个挺可爱的姑娘了,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会给她难堪说她坏话呢?
“那就好,”陶垣舒了一口气,但对于接下来的饭局比叶玉絮还要更为紧张,不断地嘱咐着她,“总之你最好别和她那么亲近,季东隅这个人,他一个人的时候我还能够搞的定,但是一旦搭上一个牧心,我可是真没辙。”
“怎么?他很吓人吗?”被陶垣这么一说,本来只当是吃一顿饭的叶玉絮倒有些怕了。
怎么不吓人?当年季东隅为了牧心,将季氏的大半壁江山拱手让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当然现在凭借着他的铁血手腕收了回来,他还是稳坐在第一把交椅上。
牧心一句喜欢旋转木马,他就在城郊那块季氏好不容易圈下来、本来是要建高档别墅的地皮上,为她专门建了一座游乐场,还只在她想去玩的时候才开放。
还有啊,本来一直做建筑这一块的季氏突然有一天投资了新建了一个天文台,当时他还挺纳闷,有朝一日季氏也会做这种慈善事?结果后来才知道,某个矫情的女人特别喜欢看星星,所以某个向来言听计从的男人,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陶垣现在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
现在想想这些,陶垣觉得或许牧泽说得对,牧心就是季东隅生命中的不可控制。
而他……陶垣看了看身边那个听了季东隅为牧心所做之事的冰山一角后惊讶的合不拢嘴的姑娘,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还是他家小乖省心。
“对了,”陶垣捏了捏他家省心小乖的脸,“牧心是牧泽的堂妹。”
哇!那这是不是就算得上是,泡了朋友的妹妹呀。
叶玉絮暗暗笑着,脑袋里突然浮现出“我把你当哥哥你居然想睡我”的狗血剧情来,不过那日看着牧心,到不像是不喜欢季东隅的样子,反倒她一直嚷嚷着要让季东隅来收拾季榆深的样子,格外可爱。
“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季东隅是谁呀?”叶玉絮戳了戳陶垣的胳膊,一句话让本来在喝水的陶垣呛了一口猛咳起来。
本来就是呀。
被陶垣盯得越发感觉无辜的叶玉絮,一边拍着陶垣的被帮他理气,一边拿着纸擦拭着他本来齐整西装上的水珠,很是委屈。
你说了这么多,可我还是不知道季东隅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