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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一份醪糟小汤圆温在锅里。
    这一次花泽司笑了。
    狗吃糯米做的小汤圆容易粘到上颚,粘上过后,狗就会用前爪去掏,因为汤圆软糯烫黏在上颚那是非常地不好受,就算不烫黏在嘴里也不好玩。
    所以这份醪糟小汤圆是小梨子给他的。
    花泽司捧着碗吃的时候,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烫,于是他不信邪地给花泽梨分了一点。
    花泽梨吃了两个,果然黏了。
    花泽司点点头,一颗疑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花泽梨围着小汤圆打转转,一会儿又坐在那儿不准其他人偷吃。
    花泽梨冥思苦想,耳朵一直,鼻孔一张,把头埋进狗盆,一口一堆,不咀嚼直接吞咽,很快见底。
    花泽司喉结艰难滚动一下,“一定是花泽梨太聪明。”
    花梨绘换了新的手机和手机号码。
    周末。
    花泽司回到黑灯瞎火的屋子,叹了口气。
    花梨绘走了,还带着花泽梨走了。
    花泽梨听到声响从狗窝里钻出来个狗头。
    花泽司换好鞋,走过去摸摸花泽梨:“连你也在改变习惯,要戒掉我了吗?”
    花泽司耸拉着脑袋,趿拉着拖鞋,吃饭,洗漱,喂狗,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最终他忍不住了,从床上爬起来跑到花梨绘卧室门口,先是敲了敲门,门把手居然轻松一拧就开了。
    门开。
    所以东西都叠放的整整齐齐规规整整,就像房子的主人只是简单的外出一样。
    打开衣柜。
    里面的衣服空了一半。
    花泽司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终于把遗漏下的一颗针孔摄像头找到了。
    道了一声晚安,合上门轻手轻脚出去。
    花梨绘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的画面,手指发白的骨节似乎都结了冰,干笑两声,什么话都不想说。
    花妈妈看着手机里花泽司发过来的消息,回了个花梨绘在这边。
    花梨绘和花泽司似乎闹掰了?
    是因为明家那个小子的事情吗?
    合同签了,生意谈成了,女儿似乎移情别恋了。
    花父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们都老了,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够用就行了。以后就不要插手儿女的感情事情了。”
    花父瞬间感觉自己老了十岁:“早呀,我知道你一直对梨绘心有芥蒂,但梨绘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她一直在拿真心待你。你如何对她,她不会不知道。”
    花妈妈心口抽痛:“我知道我一直对不起她,我也尽量对她好。但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办法放下。我甚至在怀疑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花父抹了一下眼睛:“你们都没有错,是我一个人的错。这几年,梨绘大了,越飞越远,都不怎么回家。这次回家,也很少跟我们说话。”
    他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花妈妈裹紧被子:“睡吧。最近猪肉还是贵,多杀点鸡鸭给她补补。”
    星期六。
    花梨绘:妈“,趁我有时间我们今天杀**。”
    昨天,她舀苞谷喂鸡时,发现柜子里的苞谷都见底。
    一天的时间,杀了三十只鸡,花梨绘拿着菜刀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杀鸡,烫鸡,拔毛,烧鸡,砍鸡,分成一小袋一小袋装好。
    忙到天黑,吃过晚饭,休息。
    花妈妈起夜,瞥见灶屋门口一个亮星子,越走越近逐渐闻到烟草燃烧的味道,一个黑影坐在门口。
    有贼?
    烟灰抖落,烟头亮了一下,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声。
    “妈,晚上风大,早点回去休息。”
    好听冷清的嗓音带着烟草熏过的沙哑和沧桑。
    花妈妈扶着门框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子的花梨绘。
    蓝黑色的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烟雾缭绕中半张苍白冷艳的脸,幽邃黑亮眸子似乎没有一丝情绪,又似乎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咳咳,梨绘,你这是做什么?你和花泽司闹掰了吗?”
    似乎梨绘越长大,她的情绪越发少的可怜。
    花梨绘皱着眉掐灭烟头:“没有,不过快了。明天我再杀几十只鸡,把冷冻室装满,够你们吃好久。”
    花妈妈还想说什么。
    花梨绘没让她说,冬夜里乡村的树林天空倒影在因为光线显得浅灰色眸子里:“老爸身体不好,你多照顾一下。你腰痛不要总是擦掉消肿止痛酊就算了。有病就去医院。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么缺钱。哥,你们平时多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花妈妈本来是起夜,此时尿意逼人,手脚发凉:“梨绘,无缘无故,你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我没病。脑袋清醒地很。妈你先去睡吧,我马上就睡。该上厕所就上厕所不要憋。”
    花妈妈上完厕所,一瞥没有看到火星子,恍惚看到一个蜷缩在冬夜里的黑影,一道寒芒过来,不自觉低着头加快步子,冒了一身冷汗。
    背后传来打火机打火的声音。
    那一刻,她竟觉得她从未真正地认识过花梨绘这个人。
    她远在了冬夜里,蜷缩着点燃一支烟,像一团夜雾,似乎要于黑暗中的万物融为一体。
    那支烟是她全身唯一的温度。
    花父睡得昏昏沉沉:“怎么去了那么久?”
    花妈妈想起花梨绘大概不愿意告诉花父,搪塞着:“我又不是男人,哪里有那么快?”
    花父已经睡着了。
    以前花梨绘和花父总会吵架,这下一个不说话了,不吵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灶屋那里没有一丝烟灰,烟味也被冷风散尽了,几个背篼的死鸡。
    “妈,赶紧烧水烫鸡。慢了弄不完。”花梨绘杀了鸡,正把鸡头卡进交叉的鸡翅里。
    花妈妈走过去,看到花梨绘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一丝烟草味都没有闻到。
    就像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
    “梨绘你怎么起来那么早?”
    背篼里大概装了二十几只死鸡,花妈妈惊悚的都没有听到一点鸡叫声。
    是她年纪大了吗?
    “那么多事情,起来晚了怎么行?爸要干活,哥要工作,你一个人弄多忙。鸭子我看也可以杀掉一些了。杀不杀?”
    “鸡都把冰箱装满了。”
    “冻邻居那噻,他家也买了个大冰箱。再在哥那里冻一点,还是多了点。”
    “你不给你男朋友留点?”
    杀了六七十只鸡,没来及杀鸭子。
    星期一,晚上,电话。
    花泽司:“妈,小梨子没有上班吗?”
    花妈妈:“没有。她请假了。”
    “她生病了吗?去看医生了吗?”
    “没生病,她请假在家杀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