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断断续续说着：“安…陌，我……没死，过来……打我呀！”
    安陌弯下腰捡起手机，蓦然一笑，干涩地回了一个：“好。”
    “对不起大家，今天我不死了，有人爱我了。”
    “对不起，大家了！”
    倘若还是一厢情愿，那就算了。
    楼下一片欢呼。
    “别说对不起。你活着就是最好的回答。”
    “姑娘明天有人爱你吗？我把明天捐献出来爱你。”
    “我捐后天。”
    “我捐外天。”
    “我有老婆和孩子很忙，但我可以抽空爱你。”
    “我少打一盘游戏，那一盘用来爱你！”
    “我少蹲五分钟厕所，抽空爱你。”
    “我少熬夜，抽空爱你。”
    “我们的时间加起来直到地球毁灭，还是有人爱你。”
    “回去吧。南墙撞不烂就回头吧，姑娘。不然我会心疼。”
    无数温暖无形的光从下面升起来，像万千的萤火围绕着安陌。
    安陌拿着手机，腿麻了，跑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一群救援人员一拥而上，把人扶起来。
    安陌紧紧抓住救援人员的袖子泣不成声：“谢谢你们。谢谢。”
    “我朋友出车祸了！我要去看他！”
    ……
    “咔嚓！”
    花梨绘拧眉，一咬牙，一下把脚复原，看着回头的明音织：“没什么。刚刚脚崴了。继续开！”
    那种情况需要气势。
    在回家的途中，接到安陌轻生的电话，又调转车头。
    明音织：“该死，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受伤了？”
    花梨绘：“我做过群众演员。现在网上怎么样了？”
    明音织拿着手机。
    直播里，一个主播正在满头大汗解说:大家不要担心了。谢天谢地，她终于放弃了轻生。生活美好，天冷了，明天去吃火锅，市中心的火锅新开了听说很好吃，人间值得。
    末了还感慨一句人心真是复杂呀，瞬息万变。
    一会说着恶语闲言，一会又说着甜蜜珍珠话。
    明音织迟疑了一下：“我们还去吗？”
    毕竟，他们的事在网上还炒得挺热闹的。
    花梨绘靠着车门似乎有些疲惫：“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
    明音织摇下玻璃，看着安陌跌跌撞撞慌里慌张急急忙忙拉着救援人员在说什么。
    明音织：“她在说什么？”
    花梨绘沉吟了片刻：“顾月里出车祸了，她要去找他，想让人把她送过去。”
    明音织：“？”
    花梨绘：“我学过手语，有时对人口型格外留意。而且她说的是普通话。”
    手语练习中，她们经常，一人唱歌，另外一个人跟着歌词打手语，或者一群人对着大屏幕跟着歌手唱的词作出对应手语。想对口型不留意都难。
    花梨绘：“顾月里车祸，最近的医院你知道在哪里吗？”
    司机：“嗯。”
    花梨绘：“能否开过去？”
    司机：“嗯。”
    ……
    明音织放倒座位，爬过来坐在安陌和花梨绘中间。
    三个话题人物齐聚一堂一时间相顾无话。
    花梨绘性子使然话本就少。
    安陌是不知如何开口，而且担心顾.变态。
    明音织是要随时提防女生撕.逼，一边在想如何向大家解释这件事情。
    当那个点跑到医院，花泽司终于再也坐不住。
    “小梨子！你在哪里？”
    “嗯。我在外面。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越是平静，越是让花泽司难以安静。
    因为花梨绘总是一个人扛下所有。
    “你受伤了吗？”
    花梨绘动动脚：“脚崴了，修好了。”
    顿了两秒。
    “花泽司！你追踪我。”
    那平静的语气，肯定的语气，冷地让人发寒。
    做了就是做了，被发现了，再多的辩解都是敷衍，反而令人讨厌。
    “我马上来医院看你。”
    “不用了，是别人出了车祸。”
    车窗一打开，一个东西一下子被扔到对面的车子，“咔啦”嘎嘣脆。
    花梨绘若无其事摇上窗看着盯着她的人：“乱丢东西可不是好习惯。”
    明音织当即反驳：“那你还丢？”
    你丢的可是自己的手机！
    花梨绘面不改色：“那是错误示范。所以别跟我学。”
    明音织小心翼翼就像拿尾巴尖儿去戳主人的鼻孔的猫一样：“姐姐，是……因为我吗？”
    花梨绘长长的睫毛压抑着怒火：“呵呵～错不在你。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网上的事情吧？弟弟。”
    明音织赶紧把差点着火的尾巴尖拿回来吹了吹，努力缩小自己的所占空间，免得毛毛被火星子烧到。
    医院，急救室。
    医院，重症监护室。
    顾月里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阴柔的一张脸只剩下脆弱，如同孩童般的柔软脆弱，旁边一堆仪器。
    顾月里他妈池千世胳膊一直在抖:“这就是车祸前月里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手机在安陌身上响起。
    池千世“腾”站起来走到安陌面前，窝了一肚子的火，可看儿子人事不知，安陌憔悴的模样显然也是哭过，拿出姿态:“我知道你叫安陌。安陌，你好。”
    “我不管你和我儿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请你现在别说让他伤心的话。你要打骂，等他好了再打骂。”
    “虽然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自私，但我是他的母亲，这点希望你能理解。”
    立场不同，她理解安陌，但她还是一个母亲。
    安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阿姨，让我来照顾顾月里吧？”
    顾月里害她失去了那么多，可顾月里那么坏却是因为她想不开才开车出了车祸。
    心里酸酸胀胀的，矛盾得很。既有大仇得以为报的高兴，但更多的是愧疚和顾月里生死一线还在拼死拼活劝她的感动。
    你看活下来，世界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总有一些人或者事，值得期待。
    池千世叹了口气:“不用了。你还在读书。有空就多来医院看看他。”
    明音织见到池千世看过来，有点尴尬:“阿姨好。”
    池千世：“你也早点回学校吧。感谢你能来看顾月里。上一辈的事情是上一辈的事情。随后我会让顾月里把钱还给你。给你爸妈说说这事。”
    明音织挠挠头发：“愿赌服输，那是我输给他的。他的赛马技术很棒。”
    跟班畏手畏脚抢着回答：“夫人。钱被少爷捐了，拿到就捐给贫困山区了。这是协议。”
    池千世看也不看协议横眉冷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欠别人的该还就要还。我顾家还不差这点钱。”
    “我让你们管着少爷，你们就纵容他为非作歹。这件事情待会再找你们算账。”
    顾月里是独子，他一直被顾彻拿来和明尘的儿子明音织做比较，不想着怎么超过，偏偏动一些歪心思投机倒把，如此上不得台面。
    简直气死人了。
    安陌今天跟辅导员请了假，留下来照顾顾月里。
    明音织在医院到处找花梨绘“奇怪了，什么时候走的也不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