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星辰就是话多，“你说撒娇、生气、耍无赖是你们女孩子的权利，何必强忍着，岂不是自己受苦？”
    “那你为什么这么无赖？”
    忆星辰尴尬笑笑，“我？偶尔！”
    而后魏蔓华说脚很痛，睡不着，忆星辰就说，那我给你讲故事吧？以前我常说给小悦儿。
    ……
    魏蔓华双手将耳朵堵上，说自己不想听。
    忆星辰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她身前，坚持要给她讲，都是一些老掉牙的哄小孩子的寓言。
    一天，乌鸦叼来一块肉，站在树上休息，被狐狸看到了。它很想吃，眼珠一转便说：“亲爱的乌鸦，您好吗？”
    乌鸦没有回答。
    狐狸只好赔着笑脸又说：“亲爱的乌鸦，您的孩子好吗？”
    乌鸦看了狐狸一眼，还是没有回答。
    狐狸摇摇尾巴，第三次说话了：“亲爱的乌鸦，您的羽毛真漂亮，麻雀比起您来，就差远了。您的嗓子真好，谁都爱听您唱歌，您就唱几句吧？”
    乌鸦听了非常得意，就高兴地唱了起来，刚一张嘴，肉就从嘴里掉了下去，狐狸叼起肉就钻到洞里去了，只留下乌鸦在那里唱歌。
    故事还没讲完，魏蔓华幽幽地看着忆星辰，问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听着！必须听！我还没说完呢！”
    忆星辰宠溺地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强迫她听，魏蔓华看他的眼神有些幽怨，却拗他不过。
    然后又有一天，乌鸦又叼来了一块肉，狐狸笑眯眯地又跑来了。
    乌鸦想，他肯定又是来奉承我的，这回我可不上他的当了，就算它把好听的话说上十箩筐，我也不理他。
    谁知，狐狸来了却开口大骂起来：“你这臭嘴婆娘，顶风臭十里!穿一身丧服，叫人看了就作呕!还有你那破嗓子，比驴叫还难听一百倍!”
    乌鸦没料到狐狸会来这一手，听着听着，便气得浑身打起颤来。她刚开口回骂，肉从嘴里掉下来，狐狸叼着肉，一溜烟跑了。
    “有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启发？”忆星辰得意地问她。
    “呃……那个，乌鸦叼着肉不吃是专门在等狐狸吗？”
    ……
    ……
    ……
    忆星辰黑着脸尬笑，“你就没有什么启发？”
    “这个不喜欢，还有别的吗？”
    魏蔓华背靠在软榻上，手里拨弄着香穗，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切，有就不错了，小时候忆夫人可从来不给我讲故事！”
    魏蔓华突然转过头问他，“你叫你娘为什么叫忆夫人？”
    “哦，这个嘛，”他的头靠在软塌旁，完全坐在了地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时候我经常调皮捣蛋，经常会抢女孩子的东西，我娘恨铁不成钢，她经常呵斥我说：
    ‘你给我永远记住，你是一个男孩子，男子汉就应该顶天立地，而不是娇娇作态……’”
    他学着忆夫人威严的口气表演，嘴里塞满了绿豆糕，看起来有些幼稚可笑。
    “她经常吓我说，你再欺负女孩子、再哭哭啼啼的，以后就别叫我娘，后来每次犯错，我都叫她忆夫人，再后来长大了，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不过也习惯了偶尔这么称呼她。忆夫人说，男人不配听故事，听故事的都是小女人，因为男人会有自己的故事。”
    从她那个位置望过去，看得清忆星辰侧面俊美的轮廓，眸子在微光下泛着星星碎碎的柔光，仿佛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一样。
    “你要好好感谢忆夫人，因为她，你还不至于十足地讨人厌。”魏蔓华回了神，躺在枕头上说着。
    “所以，对我忆星辰来说，这世上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惹得起的人，一种是女人。”
    “你欺负女人还算不够么？”
    “呃……你不算女人……”
    忆星辰正了正衣服，精神抖擞，“我还是给你讲故事吧，这个故事的名字叫牛是怎么死的……”
    有一天，一头牛耕田回来，疲惫不已，被狗看到了，牛便跟狗抱怨：“老朋友，我真的太累了，好想休息一天。”
    狗离开后，遇到了猫，就说：“我刚刚看到牛，它实在太累了，想要休息一天，也难怪，主人给它的活实在是太多太重了。”
    猫转身就跟羊说：“牛抱怨主人给它的活太多了，明天不想工作了，想歇一天。”
    羊对鸡说：“牛不想给主人干活了，它抱怨活儿太多太重，也不晓得别的主人对他的牛会不会好一点。”
    鸡对猪说：“牛不准备给主人干活了，想要去别的主人家看看，也是，主人对牛一点都不心疼，干那么多的活还要鞭打它。”
    晚饭前，女主人给猪喂食，猪就说：“女主人，我有事要对你说，牛最近的心里很有问题，它不愿意再给主人干活了，它要去别的主人那里，这里的活儿太多太累了，你要好好教育它。”
    得到猪的报告，吃晚饭的时候，女主人对男主人说，“牛想背叛你，它想换一个主人。你准备怎么处置它?”
    “对待背叛者，杀无赦!”主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头勤劳而实在的牛，就被杀死了。
    故事讲完，忆星辰满怀期待看着魏蔓华，等她回话。
    魏蔓华听后，眼睛像夜里的珍珠，眨巴眨巴着：
    “所以说，为什么猪可以和人说话？”
    ……
    ……
    “呃……睡吧，你只适合睡觉，你不配听故事！”说着忆星辰拉上被子盖过她的脸……
    屋外月朗星稀，忆星辰总觉得不知滋味儿，又把她拖起来。
    “我不想听故事……”
    “不，你想！听着听着！”
    “你跟寒玥儿关系很好吗？”她突然问。
    “是啊，小时候就只有她给我讲故事。”不小心说漏了嘴，不过也没什么。
    魏蔓华问他，“你很喜欢讲故事？”
    “不是，只是小时候没人陪我玩，但她是妹妹，所以不会有人在意。反正说故事的是我，你听着就行了！”
    忆星辰坏笑，愣生生强迫魏蔓华大半夜不睡听他一个人胡编乱造。
    魏蔓华本该生气，看着他却又生不起气来。
    看她打哈欠了，他又屁颠屁颠跑去厨房端来一些吃食，又吩咐下人端来两个小炉子，火上煨着鸽子，掀开陶盖，锅里卷着白色的雾气，肉炖烂了，入口即化，乳白色的肉汤里，泛着金色的油珠儿。
    另一锅煮着红枣银耳汤，微甜不腻，浓而不稠，一朵朵大银耳在锅里绽开，红枣枸杞颜色鲜艳……
    前面她说着没胃口，后面抱着比脸大的碗把汤都喝没了……
    这大半夜的，真是大补！
    说到笑话的时候他一个人捧腹大笑，魏蔓华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进门的时候脑子被门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说着说着魏蔓华还是睡着了，略微翻了半个身，差点掉下了床，忆星辰赶紧接住，然后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替她撤下床帘……
    第二日，孙元屋外不远处，韩烨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清晨微寒，韩烨将双手踹到袖子里头，畏畏缩缩靠在朽木柱子后面。
    人一冷起来，看谁都像小乞丐。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抢了一个小妹妹的葫芦糖跑在前面，韩烨将他拦住，“诶诶，你这么欺负你妹妹，以后她会不认你的。”
    他一把抢过了他的糖葫芦，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脑袋示意让他走。
    小男孩一脸憋屈，奶声奶气说了两个字“坏银”就跑了。
    韩烨刚想咬一口，后面哭哭啼啼跑来一个小女孩，黑溜溜的眼珠儿像葡萄一样，眼里噙满了泪水委屈地看着他。
    韩烨觉得这样咬下去不太妥当，然后给了小女孩一小串钱，“来来，够你买几十串了，记得别给你哥吃！”
    小女孩的泪珠儿还挂在脸上，垫着脚尖，粉嫩的小手在他的大掌里掠过，捧着钱也跑了。
    忆星辰走了过来，指着屋里问，“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
    “糖葫芦哪来的？”
    “我买的。”
    忆星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我刚刚已经看到你抢了别人小姑娘的，坏银！”
    “这衣服适合你，挺俊的。”
    ……呃
    韩烨刚咬了一口，不知道该吞下还是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