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回了府,竹苑里,婶婶正在和母亲说话。
堂姐韩晴儿是个极具才情的女子,红唇如画,肤如雪,身段轻盈,性格孤傲,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滋味儿,贵不可言,是同一辈女子望尘莫及的。
当年上门提亲的贵家公子踏破了门槛,江州一富家公子,素与叔伯家有生意来往,模样端庄,尚未娶妻,爱慕堂姐许久,数次登门拜访,诚心打动了叔伯,成功干掉一大批富家子弟,抱得美人归,一度成为当时的美谈。
迎亲时,喜宴大摆三日,聘礼足足报了两个时辰。出嫁有五年,夫君爱她如初,现在说来,婶婶脸上都是有光的。
听说前段时间韩晴儿夫家在淮安城购置了一套价格不菲的房产,专门供韩晴儿回家探亲所用,婶婶自然是要来说道一番的。
“母亲、婶婶。”韩玥执手作了礼就回院儿里去了。
“玥儿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倒是像极了当年的晴儿,该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吧?”婶婶看向母亲。
“玥儿还小,弟妹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想留她在身边多待几年……”
她是听到了婶婶的话。
上了院子里的小阁楼,楼上楼下都是忆星辰从前带给她的白色栀子花,空气中散发着淡淡香气,那时候她咳嗽地厉害,睡不了觉,小忆星辰屁颠屁颠抱着一盆栀子花跑到他跟前,他说,小玥儿,这花很香的,你闻着它就很快会睡着了。
现在想着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很难受。
小时候韩玥儿时常生病睡不着,忆星辰把她背在背上,来回走动,一直哄她,直到她沉沉睡过去。
他的步子很轻,轻轻跺在地板上,韩玥儿迷迷糊糊,粉嫩的脸蛋儿靠在他的后背,喃喃自语,小手儿微微拽着他的衣襟儿……
“玥儿,你怎么回来了?”过了半个时辰,韩老夫人送走了客人,也跟着上了阁楼。
“娘,我有些不舒服。”韩玥侧躺在吊床上。
“许是之前发烧伤了身子,还没有痊愈,我让厨房给你熬些粥。”说着,韩老夫人让丫鬟拿来了熏香,放下了纯白色的纱帘。
“你可知道你堂姐回来了,就在淮安城红苑那方买了一栋楼,真好,若是我儿将来也能过得这么幸福,当娘的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家里不缺钱,母亲也不指望你会嫁给什么富人子弟,但是一定要嫁给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
“娘,女人长大了之后一定要嫁给男人吗?”她看着楼外,眼神迷离,若有若无地问。
“那是当然,”韩夫人在香炉里洒了一些香料,一边回女儿的话,“帮夫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是女人一生的使命。”
“那如果嫁出去不能生育呢?就像石林金府的大夫人。”
“胡说,”母亲坐在一旁,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不能生育的女人都是少数,”她看着女儿有些认真的样子,又补充道,“就算是不能生育,咋们家也是名门望族,你上面还有哥哥在,夫家也是不敢欺负你的。”
“然后成为第二个金夫人吗?”
母亲看着女儿,突然哑声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了阁楼,韩夫人总觉得女儿今日有些不对劲。
“玥儿这是怎么了?”她问嬷嬷。
常嬷嬷是自己陪嫁的丫鬟,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
嬷嬷道,“我看自从顺河忆府家少爷成亲的事传出来,小姐就一直没有开心过。”
“不应该啊,之前老爷有意将她许配给星辰那孩子,是她自己说只当星辰是哥哥,不然的话现在她早就进了顺河忆府,哪里还会有现在的事?”
“或许吧,小姐打小就跟着忆公子,兄妹之间比少爷还要亲些,或许是觉得忆家哥哥娶了媳妇,就不会待自己像以前一样好了,心里难免失落。”
韩老夫人无奈摇摇头,道,“终归还是个孩子,哥哥哪能陪自己一辈子。”
往往看的最清楚的人,日子才难熬过,不如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