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忆星辰坐在屋子中央的台阶上,盛盛拿着饭进来,“少爷——”
“你腰上干嘛捆着一条红腰带?”
忆星辰生无可恋的样子,手腕靠在腿上,手托着头,用扇子无聊地指着他的腰间。
“府里都系上了,我觉着挺好看的,喜庆。”
盛盛嘿嘿一笑,憨厚极了。
“盛盛,你过来。”
“哦哦。”盛盛蹲在他面前。
结果忆星辰撸了撸衣袖,一下子捏住了他的肉嘟嘟的大脸,“你怎么不早说我被忆夫人卖了?还联合她一起把我骗回来?”
“少爷,我没有,是你说不知当讲不当讲就不要讲的——”盛盛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了?再说,这不当讲么?这当讲啊!哎——”
忆星辰叹了一口气,松了手,踢了踢他的屁股无奈道,“算了,赶快想办法把我救出去。”
“少爷,你都没有见过少夫人,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盛盛自己捧着自己的脸,委屈道。
“你喜欢阿福吗?”
“喜欢。”
“那要你娶阿福你愿意吗?”
“不娶,我要一辈子保护少爷。”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等你以后看到我月上三竿还在院子里逛,记得帮我收拾厢房。”他收起扇子,无奈道。
“哦。”
“靠你是靠不住的,经我这两天观察,明日卯时三刻,屋外就只有两个人,问题是出去之后,走哪条路最合适?”
“哦,少爷,这次我真帮你看了,走怡锦园,因为那边的红绫铺的最少,而且明日辰时,夫人会接待第一批宾客,所以管家会提前撤一部分人去前厅,这条路最合适不过了!”
盛盛挥动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信你,可千万别露馅了。”忆星辰搭着他的肩膀,“少爷以后的自由就靠你了。”
“少爷,饭还吃吗?”
“吃,怎么不吃,不吃怎么有力气跑?”
盒子打开,里面却只有两个馒头,“你是逗我吗?”他捶了他的脑袋。
盛盛抱着脑瓜子委屈道,“夫人说,你吃饱了又要跑,瞧着你是有骨气的,该是不会吃的。不过少爷别担心,我还给你盛了一碗稀饭。”
说着他又从底层端出一碗饭来。
看着盛盛善良的样子,忆星辰不忍直视,感觉心里一阵苦涩,“不吃了,我不饿。”
说完倒下去躺在软席上,用扇子敲着脑袋,真是脑壳痛。
次日寅时刚过,天色微亮,天上还闪烁着星星,顺和忆府灯火通明,来往的丫鬟、小厮成群结队,打点着府里的各处事务。
两个家丁在忆星辰门口站了一夜,已经疲惫地不行,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换班了,二人打了个哈欠,换了一个站姿。
只听“哐当”一声,盛盛从他们身后赤手打晕了二人。盛盛比忆星辰要高出半个脑袋,比一般人更是要高出一个脑袋,打晕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他把人拖到草堆里,从身上掏出一大把钥匙,对着门缝儿道,“少爷,我来救你了。”
“你这钥匙从哪儿来的?”
“我从梅姨那里偷的。”
“有长进,居然会偷钥匙了!”
忆星辰笑笑,将他夸赞了一番。
两个人偷偷地往没有人的地方跑去,绕过后院径直去了怡锦园。
“盛总管。”四个小丫鬟从这里路过,向他见了礼。
盛盛昂首挺胸指手画脚故作正经,“嗯——夫人让我过来看看,虽然怡锦园隔得比较远,不过呢,到时候人一多,也有来这里看风景的,所以打扫的时候不可以掉以轻心,要随时注意,若是有客人走丢了,要及时替他们引路,知道了吗?”
“是。”
“嗯嗯,继续忙吧,先去那边看看,我刚刚过来看到那里好像没有打扫干净。”
看着她们走了,盛盛手放下来,松了一口气。
“少爷,等等我。”
回过头来,少爷已经不见了,他压低声音追了上去,跑起路来像个小冬瓜。
眼看怡锦园的后门就在前面,忆星辰看到了希望,眉飞色舞,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去了,拿起地上一根棍子粗鲁地撬开了锁,不料刚刚打开门,他又默默地关上了。
胖墩墩的盛盛费了好大力气才追上来。
忆星辰苦笑,将棍子递给他,“拿着。”
盛盛疑惑地接住,然后忆星辰挽起袖子捧住他的脸蛋,将他嘴角往下弯,捏成了哭脸。
“少爷,怎么了?”他舌头又捋不直了。
“怎么了?你自己看。”忆星辰五个手指糊在他脸上。
盛盛门一打开,倒吸一口凉气,八个壮汉操着棍子站在门口,还有梅姨……
盛盛上看看下看看,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木讷地将门关上,脚下却移不动步子。
“咔嚓”一声,梅姨推开了门,盛盛反应一下子变得贼快,躲到了忆星辰后面。
“梅姨早啊,你也来散步?”场景尴尬。
梅姨走了进来,直接来门见山,“夫人说,以少爷的脾气,不再逃一次是不会成亲的。所以为了让你死心,夫人让我们好好配合。”
忆星辰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盛盛,盛盛干一脸无辜地摇摇头,“不干我事——”
“少爷不用看他,钥匙是默许他偷的,主要是害怕他撬坏你的门。”
……
忆府的祖宗祠堂,忆夫人点了三炷香,又拜了两拜。忆星辰进去,梅姨关上了门。
“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过来给你爹上两炷香吧。”
“娘,你知道我不能成亲的。”
“你往日管理商铺的时候是如何英明果断,哪里像现在优柔寡断。”
“娘,成亲不是做生意,我们不能毁了别人。”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深沉。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那女子也会得到她应得的。”
“娘——”他又唤了一句,却被忆夫人的话打断。
“等三个月后,你们是和离也好,你要休妻也罢,但是明天亲事是一定要成的,娘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顺和忆府是你爹毕生的心血,我已经失去够多的了。”
一般来讲,强势的女人软弱起来是最让人心疼的,因为她们本身就要比常人承受地更多,牺牲地更多。
“夫人,第一批宾客到了。”
梅姨打开门,禀告了一声。
忆星辰虽然不愿意,但无法再伤害母亲,钟总管一行人等在门外,跟着他一起走了。
忆夫人站在门口,眼眸深邃,眼里多了一股戾气,“等买扑会一过,我顺河忆府拔得头筹,便会保我忆家百年长盛,在官府和商场就会立于不败之地,管他是忆中堂还是忆南山,这些跳梁小丑就不值一提。”
梅姨安慰道,“少爷应该会理解您的。”
她看着儿子远去,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泪光,“我也终于可以,把星儿的人生还给他。”
她真的失去的够多的了,这一次,她更想为忆星辰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