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君和萧钰在家里腻歪了几天，用她自己的话说：虽然来日方长，可是日久生情，好不容易确定关系，最好还是多巩固几次。
    正月初五，裴黎君陪萧钰过完破五后，退出了游戏。
    这是她第二次退出游戏。第一次是因为夏明，第二次也是因为夏明。
    裴黎君调出夏明的源代码，开启他的个人游戏模式，然后把永恒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大致情况概括成说明文字，给夏明发送过去，希望他能很快做出选择。
    发送。
    连接中……
    连接中……
    ……
    连接失败。
    裴黎君诧异的看着显示屏。
    按道理，只要是游戏里的角色，哪怕只是一个npc，也能接受她从主机发送的信息，可是为什么夏明接收不了她发过去的信息？
    夏明明明还在游戏剧情里啊……
    裴黎君皱起眉，重新检索了一遍夏明的代码，没有发现异常。
    她想了一会儿，调取游戏内摄像头，查看夏明的当前位置。
    画面里开始出现夏明的视频影像，前半晚调教女人，后半夜混迹于大小赌场，至于白天，则是他睡觉的时间。
    他活得就像一个流氓。
    不……他原本就是一个流氓。
    裴黎君看着画面里的夏明技法娴熟的玩着手里的骰子，手指一根根就像有生命般，想要大，就摇出大，想要小，就摇出小……他在那个平行世界里，大约也是做着类似的职业吧？
    裴黎君脑中不禁生出一个有趣的想法——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研究太顺风顺水，所以上帝要让她的感情经历坎坷？她似乎永远都不知道如何去选择正确的爱人，譬如一个女人，譬如一个流氓。
    所以，还是乖乖等着被人爱比较好吧？
    萧钰是个不错的人选，从理性思考各方面的考量，都非常适合自己，最重要的是，他恐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接受自己的人了。
    ……
    裴黎君低头，瞄了瞄自己平坦坦的胸部……
    脑海中莫名想起那晚，萧钰貌似对自己胸前那两团爱不释手……
    这就尴尬了。
    要不然，趁着这个功夫让艾斯给自己弄个情趣款的机器人身体用用？……不好，那样的话自己很吃亏，毕竟，机器人是没有快感的，这种事光一个人爽多没劲……
    裴黎君刚尝到其中滋味，最近有点馋……
    果然还是用人的身体最好。
    实在不行，就只能游戏里做夫妻，游戏外做兄弟了。
    她正胡思乱想，系统发出一声轻细的提示音。
    裴黎君看向屏幕，似乎抖了抖？……没看见什么异常，那么，刚才那的声音怎么一回事？
    裴黎君查看系统日志，发现有小股代码失去源。
    失去源的意思，就是追踪不到初始地点，比如你在桌面上双击我的电脑，但是系统告诉你，找不到我的电脑了！
    这很罕见，智能系统会消除不需要的代码，但是显示原则是删除到备份文件内，绝不会无缘无故失去行踪。
    裴黎君仔细看那串代码的名字，发现来自于夏明……
    夏明……
    夏明不是正好好的在自己眼前吗？
    屏幕里的男人，在高速拍摄下慵懒颓废的过着一日又一日。
    裴黎君心中一动，看了眼时间，然后调出夏明的代码进行重新检索，果不其然，片刻后，那种声音再次响起。
    夏明的代码又有小股流逝掉……
    裴黎君默默换算了时间，大约游戏里每过七天，他的代码就会缺失一部分，就像沙漏……随着时间推移，他会变得越来越少，最终从这里消失……
    沙漏是转移到另一端，可是夏明，将会真正消失！
    裴黎君心中大骇，不敢停留，立即再次回到游戏里——
    此时寒假已经结束，萧钰还在学校上课，裴黎君也没空和他多说，立即往夏明的住处快跑！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坐视他这样消失！
    夏明的住处在极为偏僻的街道，几乎存在于游戏的边缘，鲜有人来这里。
    他像一个孤僻的游客，融入浮躁的喧哗之后，每天都要回归孤独的自我，拒绝任何人靠近。
    “夏明！……夏明！”裴黎君拍打门面，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在空旷的街头回荡。
    如果不是因为有地图显示他的位置，她恐怕会误以为自己找到的只是一间久无人居的空屋子。
    过了很久，门才被人打开。
    夏明扶着凌乱的头发站在门口，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裴黎君。
    裴黎君喘了喘，语速极快的对他说道：“我用主机没办法给你发任何信息，所以亲自跑一趟，现在你告诉我，永恒世界和现实世界，你选哪一个？你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立即给你的代码做转移处理，它们正在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消失……”
    夏明的表情起初微微惊愕，而后随着裴黎君的话，慢慢平静下来。
    他说：“不用了，黎君，谢谢你。”
    裴黎君愣住，“你……早就知道了？”
    夏明微微一笑，清冷的面庞难得的洋溢出几缕阳光的味道，“嗯，早就知道了。”
    裴黎君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缓缓摇头，“你疯了吗？你就这么想死？”
    夏明歪头看着她，问：“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黎君，我不是一个好人。”
    裴黎君讥诮的笑起来：“哈……你这是在做什么？忏悔？因为自己是个超级大烂人，所以不如死掉比较好？夏明，你的真实年龄是不是也只有十六岁？！真是幼稚得可以！”
    “十六岁也好，六十岁也罢，只是一个无趣的标识着生理年龄的数字而已。”夏明笑了笑，风轻云淡说道，“黎君，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倒不是故意瞒你，是因为我最近才慢慢想起来……我在那个世界，其实已经死了。”
    裴黎君怔住。
    夏明耸耸肩，轻叹一口气，“说鬼神似乎有点可笑，毕竟你是个科学家，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久，十年，二十年……或许三十五十年也有，作为一个人的时候，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人渣，作为一个鬼的时候，我同样没有找到生存下去的意义，我在那个世界漫无目的的飘荡了许多年，直到……我来到这里，我认识到了你……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