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率大军没去边地,来了乾州府开仓放粮。因为赋高了两成,又因为蝗灾颗粒无收,所以各府的粮食还都没有上交朝廷,都在官府的粮仓里。
“将军,开仓放粮,得先叫灾民回来啊。”张巡抚说。
他并不是心里光有自己的官没有灾民,而是朝廷的人说了,不收赋,就砍头,而且真有人被砍头,他才收赋的。
如今朝廷的人都被林将军杀了,他也想开仓放粮。
“那就去覃州府,把灾民请回来,跟他们说不仅不收赋,还发给每人到明年开春的粮食。”这些,都是燕谨烨交代林树的。
“好的,将军。”张巡抚也不愿意自己的治下跟座死城似的。
到了覃州府,可任张巡抚说破了嘴皮子,灾民就是不信官府开仓放粮,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的灾民都不信。
“谁知道你这位官老爷是按的什么心,肯定是覃州府搬来的救兵,怕俺们吃穷了他们,来骗俺们回去的。”
“就是,开仓放粮,骗鬼呢,收上去的粮食,就没有还给俺们的时候。你说破大天,俺们也不信。”
“你们在这里,还不是等着饿死!”张巡抚说的是这些城外的灾民。
“俺们就是死,也要死在覃州府这里,叫他们良心不安!”灾民恶狠狠地说。
这可咋办,灾民都不信。不信就不跟他走,张巡抚可是愁坏了。
张巡抚举起两根指头,“要是我骗人,就叫我这个官当不成,我随你们处置。”他除了这话,也不知还能怎么发誓了。
“处置你,俺们都饿的一点力气没有,你身边又有官差,咋个处置你?而且没吃的,叫俺们拿什么力气跟你走?”灾民们扯开了嗓门,还是有气无力的。
张巡抚没办法,进城去找覃州巡抚,把灾民都撵回去,可覃州巡抚怕灾民到时候激动起来闹事,不敢撵。
“开仓放粮,没有灾民,你说这可咋办?”张巡抚恨不能把灾民绑起来带回去。
“你可以去找林水心。”郑冉在后面听到这些话,走出来说。
按说她一个妇道人家,是不该插话的,可为了灾民,她也顾不得了。
“林水心?是不是林水心和杨修途?”张巡抚问。
郑冉说就是他们。
张巡抚一拍脑门,他怎么就忘了,林将军叫他劝不回灾民,可以找那两个人想办法。
林树已经从燕谨烨那里知道,林水心他们在覃州府。
“他们在哪?”张巡抚赶紧问。
郑冉和覃州巡抚带着张巡抚来到了庄子。
林水心和杨修途刚从东夷回来没多久,这一路上他们也听到有州府开仓放粮了。
“林姑娘,你想想法子,叫灾民跟我回去吧。”张巡抚见了林水心,也顾不上客套,直接就说。
林水心跟杨修途已经商量出了办法,只要这方法管用,有一个州府的灾民回去,其他州府的灾民就会容易得多。
林水心带着张巡抚来到了庄子里的灾民那里,叫是乾州府的灾民都站出来。
乾州府的灾民听了林水心的话,都站了出来。林水心就诚恳对他们说,只要是愿意跟着张巡抚回去的,给来回的粮食。
“林姑娘,俺们信你,可俺们信不过他。”灾民指着张巡抚。
他们也想回家,可回家就是死,他们哪里敢回去。
“这样,我派官差送你们回去,要是张巡抚说的是假话,官差再把你们领回来。”
覃州巡抚这话,叫灾民们有些动摇了,都你看我我看你,等着有人第一个开口。
“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着你们分到了粮食,我再回来。”林水心为了叫灾民放心,又说。她理解这些灾民,他们不是想赖着不走,就是怕了当官的。
“我跟着林姑娘走。”
“我也跟着。”
灾民们终于愿意回去了,而且他们说不要来回的粮食,只要在临走前吃一顿饱饭就行。
“林姑娘,粮食留给其他灾民,给他们多煮几天粥。”乾州府的灾民们说。
林水心问张巡抚,到乾州府得几天。
“最多两天。”张巡抚看终于有灾民愿意跟他走,松了口气,很感激林水心,林水心一问,他赶紧说。
“林姑娘,得五六天,大人说的是乘马车。”有灾民说,那脚能跟马车一样,还是能叫他们都坐马车?
张巡抚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灾民们说的对,他自己都臊的慌。
杨修途早叫手下装了车粮食,他跟林水心一起去。
“林姑娘,俺们路上叫上亲戚。”灾民们说。
有灾民叫,覃州府内也有贴的告示,一路上,灾民越来越多。
张巡抚也是跟着灾民一步步走的,没有再坐马车。林水心都能跟着灾民走,他也能。
两天后,才出了城,因为有官兵,所以城外的灾民看见粮食,也不敢抢,但没有几个跟着走的,他们不信张巡抚,也不信林水心。
林水心相信,等这些回去的人不回来,灾民们就会回去的。
走回乾州府,张巡抚立马开仓放粮,灾民们领到粮食,都自觉回了家,现在地里种上庄稼,来年还是能有收成的,而且张巡抚可是说了,今年和明年都一点赋不收。
有收成,就不怕饿,没赋,他们就有干劲。
“走,回家去!林姑娘,谢谢你和庄子上的人对俺们这么好,俺们这里沙地里种的红薯可甜了,到时候俺们给你送两筐子去。”一个里正代表灾民过来说。
他们都很朴实,林水心对他们的好都记在心里。
林水心的心里暖烘烘的。
“林姑娘。俺们不回去了,其他灾民也会很快回来的。”这个里正又对林水心说。
林水心也这么想,自己家有吃的,没人愿意在别人家门口要,还是那句话,灾民不是二赖子。
“大树……将军。”当着外人,林水心改成了将军。
林树深深地看了林水心一眼,她没事就好,“回去吧,分粮有我在就行,回去坐马车。”
林树可都听说了,林水心是跟灾民们走回来的,就为了帮巡抚叫回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