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惜哲正冲她温润地笑着。
    褚念念缓了缓，头晕症状轻了些，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不吃不睡，所以洛先生派我来监督你。”他一边说，一边拉着褚念念往电梯走去。
    一进电梯，褚念念就要去按，却被他拦下，按了八层的按键。
    “我得去看看他……”
    他当即打断了她，“我去帮你看着，你现在的任务，是吃、睡。”
    八层，褚念念的套房。
    门外摆着一辆餐车，等她用指纹打开门，惜哲将餐车推了进去。
    金属罩子一开，饭菜飘香。
    “我做的不好吃，所以是餐厅买来的，你凑合凑合吃。”他笑吟吟地把菜摆上餐桌。
    明明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可褚念念还是强撑着，“我得去看看，他还没醒……”
    惜哲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一个劲儿往她面前的碗里夹菜，直到放不下才停手。
    “吃完，睡一觉，那边不用担心，这么多人都守着他们呢。”
    褚念念看了看，轻叹一声，“吃不下！”
    “你是打算等他给你腾出来地方，就进特护病房？”惜哲撇了撇嘴，夹起一个虾仁来喂到了她嘴边。
    勉强吃下，褚念念嘟囔道：“饱了。”
    惜哲又夹起一块菜来送到她嘴边，“不吃完，我就一直这样喂你……”
    “好好好！吃吃吃！”褚念念撇撇嘴，索性拿起筷子来。
    食之无味，嚼之如蜡，她机械般地把饭菜扒进嘴里。
    吃着吃着，动作慢了，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皮不自觉地开始打架。
    三天了，每天睡眠不足三小时，谁劝都不听，这会儿，终于睡着了。
    将她手中的筷子抽走，惜哲抱起她，放在了床上。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将一缕落在脸颊上的秀发拂到她耳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收拾了桌子。
    徐离耀和风先生依旧躺在无菌仓中，谁也没有醒来，两人全身缠满绷带，像是木乃伊一般。
    惜哲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忽然发现，人间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美好，和九重楼一样，这里同样充满了杀戮与罪恶。
    但这里有个人，他深深惦念着，绝不会回去。
    那种想要保护她，想要她幸福的感觉，人类管它叫爱情。
    此刻，他觉得自己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了。
    透析机里出来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黑色，再过几天，可能就可以彻底将毒素去除了。
    他站在窗外，一直到夜深，褚念念来了。
    “我刚才睡着了，你回去休息吧，这儿我来看着。”
    话是对惜哲说的，她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却是向着徐离耀的方向。
    “你再回去睡会儿，要么回去修炼一会儿，总这么盯着也没用，等他醒来，怕是会被你这个样子再吓晕过去。”
    说吓人倒是不至于，只不过熬了好几天，黑眼圈是必备的，肤色也暗沉了些。
    要是平常，褚念念肯定要怼他几句，可现在，她压根没有心思，只是哑着嗓子说：“我看着踏实，修炼来日方长。”
    “嗯！看着踏实！”惜哲转头，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微扬。
    感觉到被人盯着，褚念念有点火，顿时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干嘛？我又没受伤！”
    “看着踏实啊，你要是不回去，我就这么看着你，我挺踏实的。”惜哲嘻嘻一笑。
    简直就是个无赖！
    但她知道他的意思，不得不说，这个曾经一心只想着交配产仔的家伙，认真起来，竟然丝毫不输徐离耀。
    可她还是说：“对不起，你为我做了很多，我非常感谢你，可是我觉得不应该这样拖累着你，你可以找到一个爱你的人。”
    她认真地看着他，眼神诚恳。
    惜哲却满不在乎嘻嘻一笑，“人类的一生只有几十年而已，咱们的一生长着呢！你急什么，万一你俩将来闹个离婚什么的，谁给你的娃当便宜爹？”
    “没正形！”褚念念白了他一眼，“都从哪学的这些？”
    “电视、小说，我每天都很认真地研究。”惜哲一本正经地说。
    褚念念撇撇嘴，转头看着里面的徐离耀，不再说话。
    说不动她，惜哲便眼珠一转，将她拦腰抱起，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喂！你疯了？！”褚念念低呼。
    惜哲也不答话，一路扛着她上了电梯，到了八楼，拉着她的手打开了门。
    褚念念从他肩头着陆到床上时，健硕的身躯顺便压了下来，他不正经的声音响在耳畔：“交配和睡觉，二选一。”
    “你大爷！”褚念念骂了一句，黑暗的房间里瞬间浮起光刀数十炳。
    “选！”惜哲执拗道。
    他只是抱着，并没有逾矩，褚念念知道他的心意，光刀终究没有飞过来，而是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睡觉。”她答道。
    “得嘞！”他跳起来，坐在床边，“我看着你睡！”
    “我又不是小孩！”她抗议道。
    “管他大孩小孩的，你不睡着，我不走！”他固执地说。
    黑暗中，他一对眼睛灼灼放光，如同两颗宝珠般盯着她，不曾移开。
    褚念念翻来覆去，的确睡不着，只好跳起来打坐，“好了我要修炼了，你去看着他，醒了赶快告诉我！”
    蓝色莹芒照亮房间，看着她周身蓝光流转，惜哲悄悄起身，走出了房间。
    修炼比睡觉的效果更好，养神养颜，他放下心来，返回重症监护室。
    微光之下，两个木乃伊一动不动，只有仪器的嘀嘀声证明他们活着的事实。
    “你这家伙，赶紧爬起来跟她吵架！最好快快吵到离婚！”惜哲对着木乃伊喃喃说道。
    好像这些年他娶过那么多的娘子，却从没一个吵过架，他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吵架呢？
    女人，哄哄不就好了？
    一次哄不好就多哄几次，总会好的。
    香喷喷软乎乎，怎么舍得吵架呢？
    “你真是个沙雕！”他对着里面的人骂。
    可里面的人，静静躺着，别说听不到他的话，就是听到，此刻也起不来。
    夜过去，是白天，白天过了又是夜。
    三个日夜过去，透析机里出来的血已经是暗红色，离彻底解毒已经不远。
    密封舱撤去，陪护的人已可以近身，这一回，惜哲可是劝不动褚念念了。
    她拎着尿袋挑眉，“我回去你来换？”
    惜哲尬笑，“啊这……还是你来吧！”
    反正她能吃能睡，精神已经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