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徐离耀垂在白单外的手，她当即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天旋地转，两条腿灌了铅一般，却又好似踩在棉花团上。
    “等……等一下……”
    她颤抖着出声，可人多杂乱，并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只是匆匆把两个移动床往电梯里推。
    艰难咽下口中腥甜的东西，褚念念再次出声：“等一下！等一下！”
    一声更比一声高。
    人群停住，投向她的目光满是同情与不借，这里面一定有认识他们的人，所以才会这样。
    那人，便一定是徐离耀了。
    “他……他怎么了？”她艰难地移动过去，却不料两条腿似是没了知觉一般，扑通一下栽倒在地上。
    “别急！还有气息！”
    不知是谁回答了她，也不知是谁扶起了她，更不知是谁搀着她走到了移动床旁。
    颤抖的手攥住白单，正想掀开，却被一个人按住了。
    “现在不行，会引起恐慌，跟我们上楼去！”
    即便没死，想来也是十分惨烈，不然怎么会引起恐慌。
    褚念念无力地向后靠去，冰冷的电梯壁成了她唯一的倚靠。
    有那么多丹药，怎么会搞成这样？难道是对方出手太快，他来不及拿出丹药来？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轻松下来，不管多么惨烈，保命总不成问题的。
    她蹲下，握住了他冰凉无力的手。
    电梯很快便停了下来，工作人员将移动床推出电梯，奔着一间急救室而去。
    褚念念跟在后面跑，才一进去，她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白单。
    “嘶！”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俊秀的面庞上满是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几乎都看不出真容。
    黑色的液体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全身像是泡在墨缸里一样。
    不顾周围好多人，她急忙摸出大还丹来塞进徐离耀口中，紧接着又转向另一张床上的人。
    一头银发此刻已被染成黑色，要不是那一把染黑了的胡子，怕是褚念念也认不出那就是风先生。
    两人是一模一样的状况！
    褚念念赶忙将大还丹塞进他口中。
    这下好了，没事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
    转头，再看徐离耀，她却蹙紧了眉头。
    大还丹起效非常快，那一次给惜哲吃的时候，肉眼都能看到伤口在愈合。
    可是此刻，状况非常奇怪。
    并没有见到一丁点愈合的迹象。
    “没用的，这不是普通外伤，是蛊虫所伤！而且是毒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褚念念急忙抬头，“谷先生呢？有没有请他来？”
    “请了，他正在坐飞机赶回来！”
    “要多久？”
    “两个小时。”
    看了看两人不断渗出的黑血，褚念念摸出两颗解毒丹来，塞进了两人口中。
    不管有效无效，得试试看！
    可是……
    盖在他们身上的白单已被黑血浸透，始终是黑色，没有改变过。
    “怎么还没来？”她急切地问。
    “才过了二十分钟，还要一小时四十分钟左右。”
    如坐针毡、坐立难安，此刻，她深深体会到了这两个词的含义。
    不允许过问其他成员的任务？
    狗屁！
    褚念念拔腿便往电梯口跑。
    她要去找洛亥问个清楚！
    像是早已知道她会来一样，见她闯进来，洛亥面上并无波澜，只是淡淡说：“坐。”
    “坐你个头！别再跟我说什么不允许打听别人的任务！你给我说清楚，他们究竟去干什么了？怎么会搞成那个样子？！”
    心急之下，魔鬼椒顾不得什么职位高低，冲着洛亥就是一顿嚷。
    洛亥叹气，“褚念念，你好像对天组有些不满。”
    褚念念怒喝：“何止是有些！高危低薪，你们压根就是在剥削我们这些人！”
    “高危低薪，的确，”洛亥点头，“很多在天组工作的人，都是因为一腔热血。”
    “别给我洗脑！我没那么大公无私！把他治好我们就离开天组！”褚念念负气道。
    惜哲受伤致残，徐离耀生死不明，这工作别说高危低薪，就是高薪，她都未必愿意干！
    洛亥浅笑，“你继续说。”
    “说什么说？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呢！凭什么让我们卖命？他先是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刺杀那个科学怪人，结果变异了，现在又搞成这个鬼样子，你们是打算搞个不值钱的破奖章就打发了他吗？”
    她简直都要气炸了！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如果徐离耀不在了，她恐怕也会像褚震一样自暴自弃。
    看着盛怒的她，洛亥依旧淡笑，“你的意思是需要我给你们申请一笔巨额抚恤金吗？”
    “屁！谁稀罕你的钱？我们根本就不差钱！”
    褚念念怒目圆睁，一副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样子。
    洛亥却依旧轻笑，“我知道，你就是廿六，一年写几副字画就可以衣食无忧。徐离耀擅长计算机，可以达到顶级黑客的水平。你们不需要做这些危险的事，完全可以过得潇洒……”
    他起身，敛了笑意，定定看着她，“潇洒，但却不会自在！”
    褚念念愣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洛亥神色肃穆，“褚念念！这次你和惜哲去执行任务，对方的过激行为让惜哲致残，这是计划外的事情，本来，以你们的伸手，压根不应该有人员伤亡，包括林尧！”
    最后一句格外重，顿时给了褚念念重重一击。
    她也想过，如果他们没有相信申爷的话，如果他们早早去找林尧，可能这个任务不一定成功，但林尧却一定不会丧命。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她沉默了。
    洛亥却又放缓了语气，“但这件事不能怪你们，毕竟你们还是新成员，未必事事都能考虑到那么周全。而且，策划了几年的大案子，如果失败的确损失惨重。”
    “我会负责林尧的家人。”褚念念低声道。
    “对！责任！天组的成员，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责任在工作！”洛亥突然目光灼灼，声音高亢，“我们的责任不单单是对国家，也是对每一个成员！就好像惜哲为了你致残，就好像风雷为了徐离耀重伤，就好像徐离耀为了保护你，故意把你支开，独自去面对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