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灼来，天旋地转。
    一股巨大的推力，似是巨掌一般将他们推了出去。
    毫不夸张的，他们被推出了二十多米，径直掉进了泳池中。
    申爷亦然。
    在水中，褚念念如同鱼儿一样，她能清晰地看见别墅燃起熊熊火光，也能看见申爷正奋力往泳池另一边游。
    林尧已经牺牲了，绝不能让他跑了！
    褚念念如同鱼儿一般追了过去。
    申爷前脚上岸，后脚，褚念念的蓝网便到了，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蓝网和绳子诸多不同，最厉害的，就是它会收缩，把他那身湿哒哒的西服跟里面健硕的肌肉一并，紧紧勒住。
    “混蛋！”褚念念骂了一句，忽然瞥到，泳池上浮着个人。
    糟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把惜哲给忘了！
    她再次跃入水中，奋力朝着他游过去，老远，就见他一动不动，紧闭着眼睛。
    没关系没关系！
    有返命丹，有大还丹小还丹，还有养颜丹，死了伤了毁容都没事！
    她心情稍稍放松。
    惜哲浮在水上，纹丝不动，就连褚念念拼命抱着他往池边游，还是一样。
    他一米八有余的身高，体重得有六七十公斤，褚念念拖他，简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好容易拖上了岸，褚念念已然精疲力竭。
    可她依然强打精神，探上了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
    虽然呼吸微弱，但还活着。
    刚才他在后面，想来是替她挡了炸弹的冲击，后背伤到了。
    褚念念忙摸出一颗大还丹来塞进了他口中。
    当然，她没忘了去看看申爷，幸好现在她法术精进，蓝网已经不像最初时那样，只能维持个把分钟了。
    “呼……”惜哲突然喘了一口大气，睁开了眼。
    “还好你没事……”褚念念长舒了一口气。
    “你呢？你没事吧？”惜哲说着，抬手去摸她的脸。
    可那只手，僵在半空，却不动了。
    大还丹治伤，却不能治残。
    少了几根手指的手，再也不修长俊逸，看起来光秃秃的，十分难看。
    惜哲愣住了，褚念念亦然。
    愣了没多久，惜哲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看见那只手还安然，他笑了，“还好，还有一只，还能给你弹琴。”
    褚念念顿时泪目。
    这是他第几次救自己了？
    她抱着他，放声哭了起来，冰凉的唇，印在了他额间。
    返程路上，惜哲和来时一样，要了好几次飞机餐，还喝了整整一桶果汁，他谈笑风生，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
    他再也没搂褚念念。
    或许是因为任务结束，没有假扮夫妻的由头，或许是因为……自卑。
    他一直把那只手揣在口袋里，即使在褚念念面前，也不愿意拿出来。
    若心不是铁石，总会动容，若他此刻抱过来吻下来，褚念念想过，或许她会接受。
    可是并没有。
    她曾返回火场，希望能找到他的断指，却只在林尧爆炸的地方找到了一枚戒指而已。
    “我想见见林尧的妻子，或许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褚念念沉声说道。
    洛亥看向惜哲的目光满含沉痛，他隐忍道：“我会替你安排，至于惜哲，他已经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天组成员了。”
    “不！”褚念念急声道，“我希望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拿命工作，太危险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可以开一家小店，静静享受人间欢愉。
    惜哲沉默，并没有回答。
    良久，洛亥抿唇说道：“由他自己来选，这次我会向上面申请一笔抚恤金。”
    惜哲咧开嘴笑了，“那我就可以用自己的钱给念念买东西了。”
    要不是洛亥在，褚念念恐怕会控制不住扑进他怀里，骂他是个傻子。
    可现在她只能隐忍。
    “对了，风雷最近有任务，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我。”洛亥又说。
    “是跟徐离耀一起吗？”褚念念问。
    洛亥挑眉，“褚念念，规章制度你该熟悉一下，成员之间不允许打探对方的任务。”
    褚念念沉默。
    洛亥转向惜哲，“你怎么想？”
    “我想和念念在一起工作。”惜哲淡淡一笑。
    褚念念愤然转头，“你不要命了？”
    “你都不怕危险，我怕什么？”他轻笑，春风和煦。
    “我是人！我是华国人！你不是！你不需要对什么天组、什么华国负责！”她吼道。
    惜哲依旧是一笑，“念念，我有七情六欲，我喜欢你但是从来没有强迫你，我没有和你之外的人亲密，我和人，有什么区别？”
    褚念念愣住了，原本想要成为一个人的惜哲，在不知不觉中，早就是一个人了，只是她并没觉得而已。
    “我才知道，”惜哲继续说道，“我是不是一个人，不需要别人的承认，而是需要我自己的认可。人类有那么多，未必各个都善良单纯，比起他们来，或许我更像一个人。”
    “对！”褚念念望着他，幽幽说道，“你已经是一个人了，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我选择，在你身边，”惜哲暖阳一般冲她笑着，“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你结婚了，但是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你们的余生那么长，万一他离开了，我一直都在。”
    要不是洛亥在，这简直就是一番感人肺腑的情话，可当着洛亥的面，褚念念只觉脸红。
    洛亥似乎也觉得不妥，他起身，朝门口走去，“我去个卫生间。”
    办公室内再次静了下来，只余呼吸的声音而已。
    褚念念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要是惜哲真的抱过来亲下来，她能不能，会不会，要不要接受？
    一个翩然俊逸的身影划过脑海，吹散了她的疑虑。
    说好了的，不论是兽形还是人形，都不离不弃，就算是逆变异药物产生了副作用，她怎么能丢下他？
    抬眸，惜哲只是浅笑着看她，并没有凑近，他轻声说：“新闻上总说一个词叫‘道德’，我不会让你不道德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在。”
    沉默片刻，褚念念缓缓开口：“谢谢……”
    苍白、无力，但却只能如此。
    等了许久，洛亥才回来，两人之间暧昧之感已荡然无存。
    “商量好了？”洛亥问。
    惜哲坚定地点头：“决定了，她在哪里我在哪里。”
    “好！”洛亥站在惜哲身前，伸出右手，“天组欢迎你，人间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