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离耀替自己说话，惜哲顿时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到过天堂，再回去地狱，那是一种加倍的折磨。
    在衣柜里躲着的时间，听到外面的争吵，他的内心天人交战。
    他想过趁乱逃走，也想过干脆让那个老头把褚念念打死投入九重楼，这样他就可以和她在九重楼永远相守。
    可是……
    最终他还是战胜了自己。
    万万年不见天日，活在妖魔鬼怪之中，那是何等的痛苦？
    沉默片刻，风先生才开口：“徐离，这事我得跟上级汇报。”
    顿时，惜哲转头去看着他，急声问道：“汇报，念念是不是会受到处罚？要是这样，直接送我回去好了！”
    褚念念当即转头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说完，她转头和徐离耀对视了一眼。
    一旁，宁莺如释重负般说道：“去九重楼也不错，省得提心吊胆执行任务！”
    她这么一说，紧张的反倒是风先生了，那老头紧紧蹙着眉头，许久才开口：“你们三个，可别胡来，我会向洛先生说明缘由，到时你们要说，这妖是因为能力卓绝，有没有犯过大错，所以你们才带他出来。至于这只四耳五目兽，便说是为了献给国家。”
    “老头！”褚念念笑嘻嘻地凑近，摇晃着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们！”
    “知道就好！”风先生白了她一眼，又瞥了眼她的肩膀，“打重了是不是？等会儿我给你找药油！”
    故作威严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慈祥和关爱，褚念念不禁扬起了唇角。
    “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她扬起了唇角，鬼马精灵道，“要记得好好谈，否则我被关到九重楼的话，什么丹药你都泡汤了。”
    风先生白了她一眼，失笑道：“忽悠我，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多丹药，那东西多难找！”
    褚念念挑挑眉，不言不语地从纳戒中随便抓了几个瓷瓶出来，在他眼前晃晃，又丢了回去。
    “这么多？”风先生大惊。
    “不多，这是冰山一角，不过休想我上交，要是组织不近人情，我也就……嘿嘿！”她贼兮兮一笑，看了看宁莺徐离耀，“我们在九重楼也可以混得不错，进去对我们而言，并不代表身处地狱，所以孰轻孰重，你们好好掂量。”
    风先生轻叹一声，但面上却满是欣慰之色，“我就知道，你天赋异禀，绝非池中物，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可别瞎跑！”
    说完，他转身出去。
    房间里，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褚念念过去拉起了宁莺的手，歉疚道：“师姐，可能要牵连你了，抱歉。”
    宁莺牵了牵唇角，转头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我不是都死过一次了吗？还会比这更糟吗？”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听褚念念和宁莺收拾餐桌的声音，再无其他。
    此刻他们只有五分把握，想想洛亥那张脑瘫脸，褚念念有些底虚。
    【念念，别怕，我们仍有退路。】她脑海中突然传来徐离耀的讯号。
    【嗯？】褚念念转头看向他。
    【我本来不想这个样子回大梁，但如果他们不尽人情，我可以带你回去。】
    褚念念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徐离耀半天没有说话，是早有想法！
    回大梁是她所愿，但徐离耀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之后没有逆变异药物，实属下下策。
    【希望不要让咱们失望吧……】她喃喃道。
    再次安静下来，时间缓慢流过，几人谁也不说话，但紧张的气氛却挥之不去。
    怕只怕天组也是那种老古板，规定就是天，他们唯一的筹码就是仲奈未除，天组需要他们。
    “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惜哲，我给你剪剪头发吧，太长了！”褚念念提议道。
    “好！”惜哲答得无比干脆，反正他又不是人类，没有那些条条框框，只要念念开心，剃个秃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镜前，惜哲坐下，褚念念找了块床单围在他脖子上，细细梳理着他的头发。
    一头墨发拖到了地面，乌黑浓密，摸上去微微发硬，难怪风先生一眼就认了出来。
    褚念念默默不语，一旁，宁莺冷声开口：“你这头发，怕是出了娘胎没剪过吧！”
    “大概是。”惜哲微微一笑。
    宁莺起身走过去，捡起几根掉落的头发来，自言自语道：“用来缝合不错。”
    说着，她又从惜哲头上拔了几根下来。
    “哎呀！”惜哲低呼。
    “被刺个对穿也没见你叫，拔根头发这么娇气！”宁莺冷嘲热讽道。
    惜哲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僵硬的气氛被打破，褚念念似乎也放松了些，她对着镜子给惜哲比划。
    “剪到肩膀下面吧，差不多了，回头有空带你去理发店，剪个时髦的发型。”
    “就是那个盒子里那些人的发型吗？”惜哲满眼期待。
    他说的盒子，就是电视机。
    “嗯！时间紧，回头有空再带你去。”
    惜哲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念念，实在不行，就让他们把我关回去吧……”
    不等褚念念开口，徐离耀阴阳怪气道：“没听见吗？一颗返命丹可以卖到上亿，我带你出来容易吗？你可听好，第一，遵守人间规则，不许滥杀无辜。第二，离我老婆远点！”
    惜哲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故作萌态，竟然歪着脑袋问：“刚才你还说要我保护她，离远了，我怎么保护呢？”
    徐离耀一双狼眼狠狠瞪了过去，就差拿把刀戳过去，“别跟我装傻，你万年老妖了，卖萌这招就只能哄哄念念，别想着骗我！”
    惜哲撇了撇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褚念念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开始给他剪头发。
    浓黑的长发坠落地面，似是盘桓的海草一般，几剪子下去，惜哲的头发已经短至肩膀。
    “这样好看多了……”
    “可我好像有点不习惯……”
    “嗯……是我技术不好，回头……”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
    “念念！是我！洛先生要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