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离耀颤颤巍巍的写了几个字，“你……爱……过……我……吗？”
    褚念念心头一颤，哽咽着答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不去医院？”
    “不……用……去……”
    “不能放弃！我这就带你去！”
    “不……要……动……”
    “你！真是拿你没办法！”
    徐离耀没再动作，呼吸也轻柔起来，就在褚念念怀中，他渐渐睡去。
    褚念念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他，又是一场触目惊心。
    房间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脏污不堪的床上，褚念念坐着，徐离耀睡着。
    或许这是他半个月以来最香甜的一觉，起初他不愿意让褚念念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也没有想过，一个月不吃压制蛊毒的药，竟然会是这种后果。
    从失去嗅觉，到失去味觉，再到失语，然后是视力渐渐消退。
    这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也难怪仲奈会这样惩罚他们，长生的人，不知道死亡的感觉，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惩罚，比那些毒打更加可怕。
    虐身，却更虐心。
    如果不是他坚定地只想跟褚念念在一起，或许已经妥协，任由仲奈安排他跟什么人双修。
    但此刻，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还想过，有一天他会逃离仲奈的掌控，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哪怕，只是自由自在这么几十年，跟褚念念白首不相离，也已足够。
    清晨，褚念念又被徐离耀的咳嗽声惊醒，一夜靠在床头睡着的她，浑身酸痛。
    昨晚的血迹已经干涸，可徐离耀却像是一个造血的机器，又喷出了一摊殷红。
    “这可怎么办！”褚念念喃喃自语，不知所措。
    韩清和推门进来，同样不知所措，“念念，没有药了，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徐离耀一边咳，一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晃了两下。
    两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此时两人都后悔了，早知如此，应该让宁莺继续照顾徐离耀的。
    “念念，怎么能联系上那个师姐？”韩清和发问。
    “我也不知道……”褚念念茫然摇头。
    徐离耀又是摆摆手，依旧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依旧咳血。
    褚念念只能轻轻拍他的后背，别无他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过了不知多久，徐离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结束了令人触目惊心的剧烈咳嗽。
    褚念念轻抚着他的后背，缓缓开口：“给我师姐的联系方式，我去找她回来。”
    徐离耀轻轻摇头，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来，褚念念当下会意，赶忙把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
    “营……养……品……”徐离耀颤巍巍地写下三个字来。
    褚念念吃惊地问：“你是说让我们给你买营养品？那能当药吗？”
    “是啊！我们还是送你去医院吧！”韩清和扑过来，又是大哭。
    “不……会……死……”徐离耀又缓缓写下三个字来。
    褚念念真恨不得打他一拳，如果他还是往常那副模样的话，可现在，她下不去手。
    “你真是病糊涂了！都成这样了，不吃药能行吗？”
    徐离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又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可……
    在血腥味之外，突然传来一股难闻的味道，又腥又骚……
    而徐离耀，虽说嗅觉丧失，但他的触觉仍在，他知道，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这是丧失尊严的阶段，他记忆中，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褚念念韩清和对视一眼，两张脸上都带着尴尬，可此时整张床已经脏污不堪，房间里也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褚念念一咬牙，命令道：“你乖乖躺在这儿，这屋子已经不像样了，必须收拾！”
    这一回，她没看徐离耀的表情，直接把他放在了床上，因为她自己，已经不好意思再看他的表情了。
    褚念念让韩清和在网上买了营养品和成人纸尿裤，随后两人就开始收拾徐离耀的房间。
    床还算好收拾，徐离耀躺在一边，两人把另一边的床单掀起，然后让他翻个身，那一边的床单也就掀起来了。
    铺床单，用的是同样的方法。
    可难就难在，给徐离耀换衣服和擦洗身体上。
    韩清和是个大姑娘，褚念念心理上也是，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下不去手。
    褚念念怕自己跟徐离耀太亲近，让韩清和吃醋生气。
    韩清和却又觉得，自己终究还是下不去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可褚念念此时只有一只手，就算她大包大揽，也完成不了工作。
    “我脱，你擦！”韩清和咬牙说道。
    分工明确，可褚念念却脸红了，因为脱可以闭着眼，擦就……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徐离耀的私密部位，那种感觉并不甚愉悦，但想想他现在的状况，褚念念只能横下心来，完成自己的份内工作。
    可那脸，红到了耳朵根，脖子根。
    尴尬的并不只是她跟韩清和，等两人忙完了一切，抬头看时，徐离耀的脸，也像番茄一样红了。
    他想过很多次，褚念念在情形时候跟自己坦诚相对的情形，想过她会迷恋自己脱衣有肉的身材，想过她双目迷离的样子，却没想过，第一次清醒时的相对，竟然是这么尴尬的场面。
    处理完下半边，上半边就好说了，虽说病了半个月，徐离耀已经体重骤减，但原本的肌肉并没有那么容易褪去。
    穿着t恤时候，他也的确是一副好身材，宽肩窄臀，但脱了衣服之后再看，又是不一样的味道。
    只是两人并没有心思欣赏，再帅，他在两人眼里，已经是个濒死之人。
    很意外的，徐离耀之后再没有咳血，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褚念念韩清和一度以为，他正在康复之中。
    两人甚至有些雀跃有些欣喜，然而当褚念念喂徐离耀喝营养品的时候，徐离耀在她手心里，又写下了几个字。
    “看……不……见……了……”
    “什么？”褚念念的心沉了下去，原本以为他不咳血是在好转，可继失禁之后，他微弱的视力也消失了。
    也就是说，徐离耀此时除了听力，就只剩下触觉了，再发展下去，恐怕就是不死，也是个植物人了……
    “不……要……走……”徐离耀又写。
    “我不走！不走！”褚念念抱着他，贴着他的脸，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