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身手了得,像是对这禹州府衙很是熟悉,刚刚才换班上来,看守犯人的侍卫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放倒。
“动静小些!”为首的人轻声吩咐道。
其他几个人立刻点了点头。
他从怀里拿出了钥匙,看了眼左右,然后去开门。
刚把锁拿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动作,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啊,果然!”
诡异的安静中,出现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声音,那声音很是柔和,还带着笑意,只是听到的人,莫名的觉得胆寒。
几个人惊慌的往后看,先是听到了脚步声,接着一个白衣女子,手提了盏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杜楚澜一双眼睛懵懂无辜,像是误入迷途的小鹿,说出来的话,还带着点亲昵。
“等了你们好久,怎么来的如此晚?”
这话,可真是和这个场景格格不入。
“皇…皇后娘娘…”为首的人瞪大了眼睛,转身就要跑,可杜楚澜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这外面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人了。
杜楚澜笑着看着黑衣人被按在地上,然后一步步上前,扯下了为首那黑衣人的面巾,不出她所料,正是晚上她见的那侍卫。
“就知道你这人有问题,”杜楚澜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说吧,谁让你来的,你悄悄的说,本宫定不会告诉旁人的。”
那人先是慌乱,又冷静了下来,他一咬牙,嘴立刻渗出了血。
“不好!”杜楚澜面色一冷,用力捏住那人下巴,掰开他的嘴,但已经来不及的。
他死了,伴随着他头无力的垂下,身后的几个人也同样没了气息。
“娘娘,这?”身边站着的侍卫也很是吃惊。
“死了,”杜楚澜狠狠的将那死人的脑袋撞到了地上,“大意了。”
怒从心中来,一股烦躁感充斥全身,杜楚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犯了如此低劣的错误,是了,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截人或者是灭口,怎么也不会是简单的图财!
干这种事情的,死士居多。
自己竟然没有防备这一手!
怎的如此愚蠢!
蠢笨!
她从身旁侍卫的腰间将剑抽了出来,然后狠狠的插进了黑衣人的脑袋,用力且缓慢的转动。
齐鹤鸣披着外衣,小跑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杜楚澜皱着眉,显得很无措,像是谁欺负了她,不得不说,她的样貌太过讨巧,惹人怜爱。
哪怕她衣摆带血,手里的剑刺穿了地上人的脑袋,红红白白流了一地,她的样子却还是无辜。
“娘娘。”齐鹤鸣走向前,看到地上的场景,心里竟涌出一股恶心,他咬了咬牙,将呕吐感压了下去。
“啊?”杜楚澜抬头看他,没什么兴致,“齐大人来了。”
她一边说着话,手下却也没停,那场面,就是身边平日和刀剑为伴的侍卫,都不敢去看。
残忍,血腥,这就是单纯的凌虐。
齐鹤鸣终于知道,齐沅当日见到的是什么了?
是恶鬼。
“娘娘,您这是?”他压下恶心,想要阻止。
“啊,太生气了。”杜楚澜语气平淡,且理所当然。
齐鹤鸣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接着是杜悟乾和裴井修,他们在半路上就遇到了,俩个人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
杜悟乾脚步一顿,裴井修则大步向前,拉过了杜楚澜,杜楚澜松了手,那把剑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靠的最近的那个侍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裴井修捧着杜楚澜的脸,见她眼神涣散,情绪有些许不对。
“他们死了,什么都没问出来,”杜楚澜懊恼的皱眉,“我怎么连这个都注意不到,蠢,太蠢了!”
他们的声音很小,小到别人都听不到。
裴井修用余光看了看,然后将手放在了杜楚澜的脑袋上。
“怎么这么烫?”
他突然大喊了一句,杜楚澜还没反映过来,裴井修就用力把她扯到怀里,然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这里就劳烦两位了,皇后身体不适,像是着了风寒,朕先带她回去休息。”
说完,不等对面俩人的反映,抱着杜楚澜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进了屋子就将她放了下来,然后关上了门。
“你不该独自行动,最起码应该提前知会我!”裴井修声音嘶哑,手指着杜楚澜。
杜楚澜歪着头看他,不发一言。
“杜楚澜,说话!”他伸手按着面前的人的肩膀,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怒意。
“说什么?”杜楚澜觉得这人多事的很,“我自己都不能确定,何故说与你听,要是闹了个乌龙不是笑话?”
“我以为,”裴井修很不满杜楚澜的态度,“我们俩个是同心的,不必在乎这些。”
“我们是么?”杜楚澜冷笑了一声,思绪也从刚才的怒意中稍微清醒了些,“你与我同心么?你厌我残忍,我嫌你软弱,说到底只能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都说不到同心上去。”
杜楚澜说完就这么看着裴井修,见他瞪大了眼睛,很是失望的样子,心中难免觉得好笑。
他们一起重活一次,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变得不似以往,裴井修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韬光养晦,天真慈悲。
“你不应该…你不该这么说。”裴井修摇了摇头,像是接受不了一般,“我虽不喜你视人为蝼蚁,我虽对你曾有过失望,但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们,才是自己人!”
“我们是,但陛下,”杜楚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那里沾染了血迹,她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我们并不同心。”
“你求盛世江山,百姓安康,”她不再去看那血迹,而是看向裴井修,眼神无悲无喜,“但我不一样,我要的是报仇雪恨,血债血偿。”
裴井修看着杜楚澜,良久,才放弃的摇了摇头。
“今日定是漏了马脚了,杜悟乾和齐鹤鸣本就是多疑之人,如今怕是,对我们心存怀疑了。”
杜楚澜听到裴井修的话,有些懊恼的啧了一声。
“是我冲动了。”她知道自己是病了,心里病了。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被怀疑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裴井修继续说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
杜楚澜闭上眼睛,难得的露出了一脸疲惫。
“先休息吧!”裴井修打开门叫人来给杜楚澜梳洗了一番,就让她睡在了自己处,当然也找了太医,来走了个过场。
第二天杜楚澜还是在休息,齐鹤鸣和杜悟乾就黑衣人的事情与裴井修说了。
查不出来历,他们不过是从附近抽调过来的,派人去查,都是独身一人,无牵无挂。
也只能不了了之。
裴井修还给他们解释了那日杜楚澜的反常,着了凉,发着高热,脑袋烧糊涂了,这才做了这些事情。
虽说牵强,但杜悟乾和齐鹤鸣到底是认了这个说法。
他们在禹州又待了两天,就出发回避暑山庄了。
一路上杜楚澜一直在马车里,对外说身体不适,杜悟乾倒是来过两次,只是问问她身体如何,对那晚之事,闭口不谈。
但杜楚澜却先开了口。
“祖父是不是觉得孙女做的不对?”
她的眼睛干净的很,但杜悟乾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是皇后娘娘心有怀疑,应该跟我说才是,而不是自己一个人。”
至于杜楚澜将那黑衣人脑袋捣成浆糊?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事,那战场上的场景,可比这血腥的多。
而且自己的孙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清楚,一双无辜得到眼睛下面,那是心狠手辣,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了杜楚澜去做皇后,而不是杜楚汐。
杜楚澜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别人伤她一分,她是定要十分还回去的。
“孙女只是猜测,时间也紧,故而没有及时说与祖父听。”
杜悟乾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下次注意。
在她走后,杜楚澜狠狠的握紧了拳,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再不能高高在上,她要拉着这些人,共赴地狱。
半个月后,他们到了避暑山庄。
杜楚澜倒是轻松地多,裴井修就要忙了。
巡查组选人,还有各地河道疏通改进,这次禹州的事情也让他明白,一味地给银子是不够的,有的地方水患,有的地方大旱,总要想想办法才是。
当然,他还要应付太后和齐妃如妃。
这不,刚陪齐沅用完午膳,他又要去书房同杜悟乾,齐鹤鸣和郑如安谈挖掘河道的事情。
他脚步匆匆,路过花园的时候,却被陌生的笑声,惹停了脚步。
“来,我来教你如何挽剑花!”
“哇!”
“这也太厉害了。”
像是几个姑娘家。
“陛下?”盛昌看了眼裴井修,然后小心翼翼的问。
“走吧!”裴井修没在意,估摸着是哪家的小姐们吧。
刚走了没两步,从远处飞来一个小物件,直逼裴井修,盛昌反应不及,惊呼了一声。
但裴井修眼疾手快,手一抬,将那东西握在了手上,他拿来一瞧,那是个荷包,像是姑娘家的。
这时,从旁边有几个人小步跑了上来,见到是裴井修,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只有一个人,她一袭红衣,头发高高束起,手里还拿着一把剑,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裴井修,脸上还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大胆!”盛昌指着红衣少女大喊了一声。
这倒是让她回了神,立刻跪了下来。
“你回来了?”裴井修倒也不气,而是越过旁边的人,走到了红衣少女身边,“起来吧!”
“你们都起来吧!”
其他姑娘都小心翼翼的,只有那红衣姑娘,麻利儿的就站了起来。
“陛下,好久不见!”她笑了,那张脸比头顶上酷热的太阳还要耀眼。
就是见惯了美人的盛昌都要说一句,倾国倾城不过如此了吧。
“确实一年有余了。”裴井修笑了笑,将手里的荷包递了过去。
那红衣少女却没有接,而是自顾自说道,“臣女昨儿才到,还未来得及给陛下请安呢?”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曾见过你阿姐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宁最美的女子,杜楚汐。
“今日早上去了,阿姐说是不舒服,臣女准备着晚些时候再去.”
裴井修没再说什么,而是拉过红衣少女的手,将荷包放到了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