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笔录》的上面，压着一块淡金色的牌子。
    是身份令牌，代表的是满洲教授！
    那木多录整个人都不好了，错愕的看着苏昂脸上的金边面具。
    “那铁定不能啊，肯定是您的身份高，是学生仗势欺人，是学生不知天高地厚，是学生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学生有错！学生该打！”
    那木多录噗通跪在地上，抬起手，噼里啪啦扇自己耳光。
    秒怂！
    在大清国，苏昂这个满洲教授，就是辖区内，所有八旗学子的官方恩师，对他们，那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杀，也不是不能杀。
    要是别的满洲教授，那木多录还敢哼上一声，转头就走，等到月黑风高夜，拍人闷棍天，怎么报复都成，可整个喇萨郡都知道，咱们新上任的满洲教授，是东方夙昂！
    连生辰纲都敢动，杀人不眨眼，名气大到要追上于青天的那个杀胚啊！
    “学生有错，求恩师责罚，求恩师开恩！”
    “学生有错，求恩师责罚，求恩师开恩！”
    “学生有错，求恩师责罚，求恩师开恩！”
    那木多录大耳刮子甩成车轮一样，对着他自己狠狠的抽。
    别的八旗学子也傻眼了，看着低头看书的苏昂，双眼木愣愣的，连忙垂头，不敢吭声。
    大气都不敢喘。
    苏昂继续看书，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他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原来这就是六合之法，是天地间无数法则相生相克的道理，搁我看来……”
    苏昂的领悟越来越深。
    之前只是找不到头绪，现在明白了，六合之法就是天地间各种法则的相生相克，就好像人可以呼吸，可以行走，鸟能在天上飞，鱼能在水底游一样，是常识，最容易被人忽略。
    苏昂以前就是忽略了这个，但现在看来，不就是……食物链吗？
    明悟在脑海点燃，亮成一盏时候永远不会熄灭的长明灯，神庭里，那积蓄，堵塞的众生愿力也飞快消耗。
    几乎就在半个刹那，十分之一个眨眼间，苏昂的眼底闪烁六颗星辰。
    这是他的六颗文胆，每一颗都绽放紫气辉煌！
    “紫毫文胆！”
    那木多录差点哭了。
    丢人，丢死人了啊！
    从出生到现在，那木多录也不是没踢过铁板，但从没踢过这么硬，让他这么丢人的东方夙昂号大铁板啊。
    他用身份压制苏昂，人家是他们八旗学子的官方恩师，他用实力威胁苏昂，人家这分分钟成了六胆进士，还都是紫毫文胆！
    “求……恩师……恕罪！”
    那木多录一个大响头栽下去，帽子滚到一边，猪尾巴上蹦下跳。
    额头肉眼可见的渗了一大片红色的血。
    “这《六合笔录》，是我朋友赠予的东西，不属于典籍铁库。”
    苏昂四处瞧了一眼，就有眼力好的八旗子弟送来椅子，递上清茶，他接过茶盏，坐下去，抬脚把那木多路踢了个跟头。
    眼神闪光，苏昂笑得意味深长。
    “你用身份压我，我就用身份压你，公平吗？”
    “公，公平！”
    “你威胁我，那我也威胁一下你，刚才要是换个别的人，要是不给你《六合笔录》，你会怎么做？你……明白了？”
    “弟子……明白。”
    那木多录的表情苦涩，又有点劫后余生的欢喜，咔嚓扭断自己的左臂，扭断双腿，然后把右手递过来：“恩师，劳烦您亲自动手。”
    “只是打断四肢？”苏昂笑问。
    “真的，弟子不滥杀，弟子还没杀过人，弟子……”
    那木多录连忙解释，苏昂却摆摆手，“算了，既然是你们的官方恩师，我就教给你们一个道理，关于怎么快速提高修行。”
    闻言，那木多录的眼睛发光，伤痛都顾不得了。
    别的八旗学子也连忙围拢过来，随便找地方，盘膝坐下，静静的听。
    众所周知，大清官东方夙昂的修行，快得很啊！
    “人间有个词，叫作善恶分明。”
    苏昂喝酒清茶，润润喉咙，微笑道：“你们修行的时候，甚至是平常做人，做事，是不是经常有老天爷不给面子，就是让你们磕磕碰碰，达不成心愿的感觉？”
    “是！”
    “启禀恩师，确实有啊。”
    “恩师说的对，特别是修行上面，突破二胆进士的时候，我几次都差点死了，按理说不可能啊，二胆又不是多大的门槛！”
    八旗学子们七嘴八舌。
    从学习，提升的态度上来看，八旗子弟，还延续了老八旗的那种风格。
    苏昂点点头，意味深长的道：“我之所以能快速修行，是因为善恶分明，这点我的名声上也有体现。但人是群体存在，人和人之间有各种利益交错，还有情感掺杂，想要做到善恶分明，这是一个非常有难度的问题，就算眼里揉不进沙子，一辈子坚持公正的人，在最亲近的人出现问题时，也会或多会哦少的在心里产生不公正的念头。”
    “嘭！”
    猛然一拍桌子，桌子四分五裂，苏昂沉声道：“但我不会这样，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们要是能做到善恶分明，不分八旗汉人，只分对错，秉公做事，你们就能毫无阻碍的做学士，做大学士，甚至做翰林！苍天有眼，善恶分明的人，老天爷都帮他！”
    真的是这样吗？
    八旗学子们开始思考。
    不得不说，苏昂说在了点子上，善恶分明的人，就好像于成龙于青天，也是修行飞快，各种无危险，别人莫名其妙呢，人家就躲了过去，或者很奇怪的把更强的对手给碾压了。
    他们的眼睛发光，好像看见一条康庄大道……
    “我是汉人，但作为满洲教授，我就倾囊相授，这也是善恶分明。”
    苏昂丢下一句话，把《六合笔录》塞进袖口，转身踏出一步。
    只是一步，行走，奔跑，飞行的天地法则就好像不存在一样，缩地成寸，直接走到有间客栈，恰好落在自己厢房的窗棱上。
    手里抓着一把麦麸，让飞鸟前来找食吃。
    “这件事情过后，生辰纲的事情，红花会不再有理由找你的麻烦。”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苏昂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是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还光着脚，脚趾好像珠贝似的。
    能直接出现在他的身后，不被清水瑶和同袍们发现，又没有十二朝大家发出警告的人，他就认识一个司空樱。
    苏昂看着掌心的鸟儿：“哦？生辰纲，干嘛因为这个找我麻烦？”
    “你心里清楚。”
    司空樱说话，还是不带半点情绪。
    苏昂耸耸肩膀，把鸟儿放飞，撇嘴笑了笑。
    确实，他坏了生辰纲的规矩，让大清国乱了一阵子，但只是小型的混乱，大清国翻手就抹平了，要是把他的政令推行下去，还会提升国力。
    但他这一次，可是把‘善恶分明’的种子，栽进了八旗学子的心里，还浇水施肥，呵护备至。
    好几十个八旗学子啊，要是都善恶分明，是真的能快速提高修行。
    天地从出现生灵以来，就划分善恶。天地好像一台巨大的，疯狂运转的机器，善恶分明那种不徇私的人，就好像巨大机器里的，一个解决机器运转问题的小螺丝钉，会得到天地的另眼看待。
    但很不巧的，八旗学子的这种举动，会影响满洲的统治地位，大清国会陷入一场很厉害的动乱，以大清国的国力，以康熙的英明神武，这都是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没办法啊，人家真的修行飞快了啊。
    就有那眼红的八旗学子，要跟着学……
    “你以后准备怎么做？”
    司空樱推开苏昂，也坐在窗棱上，她不在乎男女之防，靠着苏昂坐下。
    苏昂往边上挪了挪：“我想回去。”
    “我不让你回去。”
    一双空灵的眼眸盯着苏昂：“我说过，你要在我的十万里之内。”
    “我回大明朝，你在大清国的边境成不成？”
    苏昂随口一问。
    司空樱不回答，空灵的眼眸……继续盯……
    好吧，我真的是随口一问，显然绝对肯定不行。
    苏昂就想不明白，司空樱怎么不肯放他回去呢？他又不是司空樱的什么人！
    按照韦小宝那边来讲，司空樱相当于七个老婆里的双儿，那么懂事，那么听话，性格也有点相似，没这么倔啊！
    苏昂发了狠：“你知道我的本事，不让我走，我就让大清国强大起来！”
    司空樱继续盯。
    盯了很久，突然笑了。
    刹那百花开放，满屋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