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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套颈绳索半截刀
    这文杰好大的力气!
    乡游徼瞭倒吸了一口凉气,老于世故的他立马要夸赞几句,却不曾想苏昂转身对他行礼,急匆匆的就出门远去。
    作为后辈的季然附耳说了几句话,缓和了气氛后,也跟着追去了。
    一行人大步流星,疾走在比东山亭繁华很多的乡部里。
    略显老旧的牛车嘎吱吱的轧着路面,直角的建筑排成两行蜿蜒向视野的尽头,扛着锄头扁担的农户大声的笑谈谁家的小子出生哪家又添了香火,也有偷懒的小子在门口打瞌睡被妇女揪着耳朵叫醒。
    雨后的清新在空气中蔓延,脚步声、说话声、打闹声在时间里向前,因为氤氲还没散去的关系,声音里充满了忙碌,人们还要为已经露出苗头的雨季准备。
    而随着急促铿锵的脚步声传来,原本忙碌充实的画面戛然而止。
    苏昂一手扶剑,快步行走,头上漆黑的束冠好像山峰一样黑硬笔直,就如同这个人一般,仿佛是插天的峰鄂,身后跟着季然、小亭卒、百里戈,特别是两个亭卒的一身盔甲,碰撞出想要杀人的血腥声响。
    山鬼莜她们被苏昂影响,窈窕的身姿上,也熥起若有若无的诡秘妖气。
    轩水乡的镇碑高了一级,能保护的地方就大了不少,而在距离苏昂等人呈对角的乡部南方,有人在苦思冥想。
    “苏呆子,该死的苏呆子!”
    一扇虽然破旧,但看起来还有点样子的窗户前,陈明一脸青肿,嘴里叼着刻削的刀把,狠狠摔打手里的竹简。
    为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
    听到苏昂吟哦《将进酒》,陈明立马就记在脑子里了,可被人打了一顿,脑袋就晕乎乎的。
    他可不是秀才,没能开了文山让记忆力大增的他,怎么也回忆不全整篇的诗词。
    按照记忆里的残篇补上的话,又怎么都不满意。
    “不行,不能等了,苏昂去县城缴纳黑虎皮,很快就会知道我离开县城的事情,混账啊,接着让我占点便宜怎么了,他就想不通我陈明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以后我厉害了,随便丢给他点东西还上人情不就行了?”
    脑子里一边谋算,陈明还在抱怨,忽的把竹简丢在地上,踹几脚。
    又把刻削拿在手里,咬着牙,走出房门。
    门外是一个小院,虽然不大,但也有半人高的院墙,显然曾经也是殷实人家,但屋子都很破旧,很久没修缮了,桐油漆斑驳脱落,好像年迈之人脸上的斑痕。
    院子里飘着药香,在西边的厨房煎着汤药,陈明滤出药液倒进瓷碗,把药渣倒掉后,就拿出一个黑色的石瓶,很小心的弄了些粉末进去。
    他端着瓷碗,往北边更加破旧的屋子走,进房门就笑:“爹爹,汤药熬好了。”
    “好孩子,来,过来,让爹爹看看你。”
    陈明的父亲躺在床上,被子是麻布里缝了稻草,显得特别臃肿,他的骨架宽大,肩膀很宽,能看出年轻时也有一把子力气,但现在皮包骨头,不时的,还咳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他把陈明叫到床前,在陈明的伺候下喝掉汤药,很欣慰的笑了,看陈明时又忍不住训斥了一句:“记得,以后别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好生读书,下次县考再考秀才不迟。”
    “孩儿知道了。”陈明低声道。
    “苏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等为父病好了,为父亲自去找他说个清楚。”
    “您的病好不了。”
    声音更加低弱,但这时候,陈明抬起了头,也把从背后抽出手来,在他的手里,一边是麻绳,一边是他自己的刻削。
    “好爹爹,孩儿本来想让您安乐死的,可孩儿的时间不多,没法等您被小剂量的砒霜弄死了,今个让您自己选择一下,是自己上吊呢?还是孩儿用刻削帮你?”
    “为,为什么?”陈逍遥满脸不信。
    但稍微一想,立马也就想清楚了。
    原来自己日渐病重,不是因为旧伤复发,而是因为熬煮的汤药里多了砒霜,是陈明盯上了子继父爵!盯上了自己头上的这顶黑色束冠!
    按瑶国律,父亲亡故,长子继承次一级的爵位,他要是没死的话,陈明就不能继承爵位,而不能继承爵位,就没有资格参加下一次的县考。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陈明,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盯着陈明十分阴霾的眼睛,陈逍遥哆嗦着,慢慢的把一口气吐出来,忽的哈哈大笑,笑得老泪纵横。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疼着宠着,被败光了家产也不放在心里,陈明吃苏家子的,喝苏家子的,还坑苏家子,他也知道,只希望自己临死时有脸去有狐山,给苏昂一个补偿,也给自己孩子一个有力的臂膀。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把麻绳放在床头,陈明后退了一步,捏着刻削道:“父亲,还望您能成全孩儿,用刻削的话,虽然孩儿会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也反过来有些撇清了孩儿行凶的可能性,但乡游徼也不是吃干饭的,孩儿不想冒险……所以,请您用绳索吧,孩儿会帮您把绳索系上房梁。
    不要怪孩儿,要怪就怪那个苏呆子,他去县城论功行赏了,孩儿怕他回来轩水乡找麻烦,如今的孩儿,那是一点自保的力量都没有,您……呵呵,您也不想咱们陈家断了香火吧?”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陈明的眼睛越来越冷,刻削也抓得越来越紧。
    可陈逍遥只是笑,笑得豪迈至极,似乎瞬间看透了整个人生。
    “父亲,那就孩儿亲自动手了。”陈明抓着刻削上前。
    可这时,嘭!
    猛然一声响,就好像晴天打了个霹雳,陈明回头一看,发现院门被人踹开,露出有翠竹刺绘的那张脸好像一柄利剑,径直穿透了他的心底。
    “苏呆子?”
    陈明吓得大叫,想夺门而逃,却发现苏昂已经带人到了房门前,赶忙蹿到了床上。
    “别过来!再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
    陈明把陈逍遥提起来,刻削横在陈逍遥的喉咙上。
    “断手!”苏昂的声音清冷。
    这话音刚落,只见一柄柴刀很玄妙的从苏昂的身边绕了过去,只是一个瞬间,陈明就感觉胳膊一轻,他的右手,连着手里的刻削都掉在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昂大步上前,一把揪来陈明,狠狠的往地上一掼。
    嘭,陈明的脑袋和地面碰撞。
    “苏呆子!”
    满头是血的陈明痛叫、惨嚎,摸摸脑袋看见满手都是血,张嘴就要骂,但这时苏昂补上一脚,狠狠的把他的脑袋踩在地上。
    嘭!
    又是一声大响,陈明立马没了声音。
    “刻削是用来写文章的,你却用来弑父?”苏昂拔出利剑。
    “苏家子,不要杀他,看在老夫的面上不要杀他!老夫是……”
    眼睁睁看着儿子断手的陈逍遥,只觉得刚才所谓的‘看透人生’只是假象,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就是要保住陈明的小命。
    可苏昂长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冷眼看过去道:“你是有狐婆婆的任侠?你年轻时斩杀过一十一名西楚士卒,是有功之臣?你头上的黑色束冠,是你用命搏杀出来的?”
    “还有吗?亦或者,你要威胁本亭长?用有狐山威胁本亭长?”
    “是!我,我要威胁你,我枉为任侠!”
    陈逍遥艰难开口,猛然咳出了一片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