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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月宫往事
    花容带着昏迷的炎寂,回到了云渺山上的祭室,像是在田间扔一块石头一样,随手将他扔进了阵图中央,剧烈的震荡,叫炎寂口鼻流血,形容十分狼狈惨淡。
    “没本事就别替人强出头!”花容说道,“好好在这里呆着吧,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之前一直昏迷着的炎寂,刚被丢进阵图里,就被一股股霸道的神力,穿胸而过,一道道红色光线,交织成网,层层叠加着将他匡扶起来,他在这些霸道的力量里,清醒了过来。鹤族的阵图,如果用来疗伤,则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想要加速提升法力的话,也能办到,但是唯有一点,只要进入到法阵里想获得这些益处,自然是要受些苦的,那些贯穿于身体的神力,就像实物一般从身体里穿过,剧痛在所难免。
    炎寂在剧痛中听见花容不痛不痒的说他没用,心中虽然大为恼怒,可是眼前的痛楚,却叫他不能有任何动作,只能听着他的奚落,然后凝神屏息的端坐在阵中,修复自己。
    “好自为之吧!”花容丢下这句话,转身往出走,却听见身后传来炎寂的拼命挤出来的几个字:“你,到底,为什么……”
    花容停顿了一下,略微侧脸,嘲笑似的低哼一声,然后转过脸慢慢走出去。
    偌大的石室里,只回荡着炎寂粗声地喘息和还有的花容的脚步声,他之前的话还没说完,继续一字一句,十分艰难的从口中蹦出:“从前,你,也不是,这样……”
    花容的身形再次顿了一下,这一回他没有再回头。
    炎寂拼着全身力量,说完想说的话后就感觉浑身犹如烈火焚烧,而他体内的神力更像是爆裂的岩浆一般,流经之处无不引起滚烫的灼烧,他的内丹,因为重塑陆绵绵肉身,而失去了大部分法力,现在这珠子坠在丹田里,虽然发着微微的光,可起不到控制和引导神力的作用,任由几千年的炎蛇神力在他体内狂奔乱窜,不消一会儿,炎寂只能变回了自己蛇的原生形态,用他皮糙肉厚的真身,来抵挡自己蛮横的法力。
    花容走出祭室,天已经黑了下来,放眼望去这漫山遍野黑压压的树影,影影绰绰随风而动。他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繁星的夜空,脑中回荡着炎寂的那句话: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花容神情幽冷,嘴角却挂着若有似无的苦笑,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本来映在他眼眸中的点点星光,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炎寂说他从未变过,呵呵……
    他从一开始就顺风顺水的要命,又怎么可能因为什么而改变?
    追忆当年,他们两人基本算是同年拜师,花容在前,炎寂在后,相差十一个多月,可是两人的境遇却天上地下,相差甚远。
    花容还清晰的记得,炎寂被蛇族长老带上月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天刚黑,他奉师命看护着整个月宫,不叫外人踏进半步,可偏偏他在跟蛇族长老周旋时,他那个神出鬼没的师父突然出现,将蛇族长老和他一起带进了奉月阁。
    他来到月宫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进入到奉月阁里,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师父。
    他师父简单问了几句,那蛇族长老便痛哭流涕的从胸口掏出一条软趴趴的小蛇。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炎寂,当时的炎寂还是一条通体赤色如血小蛇,头上长着两个同样赤色的小嫩角,蛇背上长着赤色翅骨,身下还有四只赤色的爪子,这样红十分的纯粹、模样奇怪的蛇,他身为一只吃了多年蛇的白鹤表示,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所以觉得十分稀奇。
    他的师父同他一样感到稀奇,只是稀奇的同时还特别的激动,花容觉得就算此刻这里真躺着一条龙,他师父也不可能激动成这样,他永远都记得自己师父当时的表情,就像是丢失孩子的老母亲,乍然间看见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儿,那种又激动又欢喜又伤感又庆幸的表情,让他此生都不能忘记,然而这条奇特的小蛇奄奄一息,他师父不仅当场将炎寂收入门下,而且还十分爱怜的将他装进了,三界之内所有神仙都向往的灵元宝境之中,让他在三界灵气的发源地里疗伤……
    蛇族长老当时就痛哭流涕,一边感谢太阴星主救了炎寂,一边小心询问炎寂以后还能不能回蛇族……
    此时的他,回忆起当时师父的模样,仍然感觉她明显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温和而慈爱的拉起蛇族长老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他还是在我这里的好……”。
    话说,历来掌管太阴星都有正副两位星主,无致神女与无秀神女,两人姿容秀丽,艳绝八荒,通常神仙能见她们真容一面,已经是幸中之幸,更何况她又是这样温柔灿烂的一笑,那蛇族长老瞬间三魂七魄都移了位置,晕头晕脑的答应了以后,就飘飘然的被送出了月宫。
    其实当时丢了魂的何止蛇族长老,还有旁边站着的花容,只是蛇族长老走了以后,他因为阻拦蛇族长老而被罚到残影池里领罚,在里面泡不到三天,不许出来。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惩罚有多严重,只知道他那个正在夜晚轮月的师叔无秀,为了这个跟师父打了起来,太阴星正副两位星主打了三天四夜,打的天帝派人下来调和,才勉强将两位星主分开,然后自己三天的惩罚变成三炷香的时间,饶是他只在里面呆了这么一小会儿,也都感觉自己心神震荡、神魂仿佛都要被撕裂一般痛苦。
    后来,等他在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却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到底是哪里痛,也不觉得这件事对他以后有多严重的影响,他只记得师父那个温柔又狡黠的笑容,总能让他回味千百遍……
    月宫,自三界始立,便是最特殊的存在,它即上能达天界,下能连地府,中间还照拂人界,所以混沌之时的大神,尡仑圣君将产生天地灵气的灵元宝境,亲自放置在月宫之中,然后从自己身体里抽出一元精魄,化成两名女子,用来掌管月宫。后世三界众生,对尡仑圣君本就心生感恩与敬重,所以对于从他的精魄中造出的神女也十分敬重,因为居住在月宫之中,所以又将她们称为月族神女。
    此后,月宫便是三界众势力最看重的地方,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三界首领便会知晓,月宫看守灵元宝境,这个本是最让人眼馋的地方,却因为三方势力相互制衡,反而没人轻易插手月宫的事情,主动打破三界小心维持的微妙和平,因此月宫这个本来应该最热闹的地方,却寂静无比。
    也就是花容自小喜欢清静,能忍受的了这份孤独,可是时间一长也觉得与世隔绝,苦闷无比。
    可是炎寂来了以后,花容单调而又枯燥的生活,总算变的不那么枯燥起来,而且他从来难见一面的师父,也能日日常见了。
    黑夜的风轻轻吹过,拂过花容的脸,这些久远的往事,似乎就在他眼前,可是偏偏就隔了千年万年,根本触摸不到。他从来都刻意的保持着清心寡欲,可是只要一想起这些,不免总会失态,总会惊讶,原来心中的怨念,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