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天佑跟好友打电话的时候,马大婶已经回家去准备晚饭了,院子里就剩了胡碧桃、林恒远和小尹指导。
他打完电话出来,林恒远跟他道歉,“对不起爷爷,都是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所以闹得这么大,还害你在朋友面前没法交代。”
“你这傻孩子,别那么善良行不行?善良过头了,很容易让人觉得你傻。我怎么可能会在老廖面前没法交代?明明是他女儿在那里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他不是傻,是太尊敬您了!”小尹指导说。
林天佑看着他那张鼓鼓的仓鼠脸,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指,在虚空里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个臭小子,小时候就最聪明,长大了更可怕了,看什么都看的那么清楚,说话都一针见血。”
“那能怎么办?我的朋友这么善良,”小尹指导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林恒远一下,“那么,那个坏人只能由我来做了。不然的话,我们弟兄们还不得被人欺负死啊?”
“说的有道理,有魄力!”林天佑竖起大拇指,“不过,我建议你离小蕙远一点。”
小尹指导的心“咯噔”了一下,“为什么?”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跟你比起来,我们家远远太黯然失色了,万一小蕙移情别恋该怎么办?”
“没那种可能!”林恒远得意地说。
“看你那样子,跟小蕙和好了?”林天佑问。
“早就和好了!”小尹指导抢着说,“他们俩刚刚手拉手来找我了,哎哟,给我打击的呀。我还以为那什么妮妮一闹,这两人准分手,这样我就有机会了呢,没想到他们见面不到一个小时就和好了。我的妈呀,这是真爱啊,真爱,真爱是无敌的。”
他边说边摇头,一副遗憾到不行的样子,那模样将大家都逗乐了。
“臭小子,就会抖机灵!”林天佑笑得浑身颤抖。
胡碧桃看着这一派祥和的画面,大着胆子说,“大家都在这儿吃饭吧,我做几个好菜。”
“也好!”老爷子点点头。
他的这一点头,胡碧桃如同得到了特赦令一样,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只差喜极而泣了。
“那我去收拾,你们进屋喝茶吧,远远,给你爷爷和小尹倒茶。”
“好!”林恒远答应着,又看了小尹指导一眼,“尹哥你没什么事吧?”
“就算有什么事,也得吃了阿姨做的好菜好饭再去做,不然得遗憾多少天啊!对吧,阿姨?”小尹指导讨好地对胡碧桃说。
马上要进厨房门的胡碧桃笑了,“你这孩子,嘴那么甜,那么会说话,怎么就没找上个女朋友啊?”
“哎哟,阿姨,你可就别揭我的伤疤了。”小尹指导捂住心口,“一想到这点,我就伤心难过又绝望。”
“别再装模作样了!”林恒远笑着打了他一下,“追你的女孩子那么多,分明是你要求太高。”
“那,你的意思是你跟小蕙在一起,是因为你要求低啊?不得了啊,我要告诉小蕙去。你们和好的快有什么了不起?我保证她再次跟你分手的速度更快!”小尹指导笑的贱兮兮的。
“别胡说了!进来喝茶!”
“哦!”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旺的人气了,胡碧桃又开心又伤感。开心的是,她和老爷子的关系破冰了;伤感的是,她最想见的人,她的男人,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对着新欢甜言蜜语呢。
心里百感交集,手底下却一点都没有放松,胡碧桃使出了毕生所学,整治出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饭。
菜全部上桌,她忐忑不安地看看餐桌上的男人们,一脸渴望得到表扬的表情。
林天佑对吃的不讲究,几乎从来不夸儿媳妇的手艺,反而经常觉得她做饭太折腾。馒头加咸菜,米饭拌辣子酱同样能填饱肚子啊,费那劲干什么?
林恒远则是从小就习惯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有时候甚至会生出一种因为太习惯而产生的厌倦感。好不容易回趟家,家里的饭吃不了几顿,就要跑去外面吃。
小尹指导有次抓住在路边的烧烤摊上吃烤焦了的鸡翅的林恒远,狠狠骂了他一顿。觉得他简直就是天生的讨饭的,家里的好好的饭不吃,要吃这种又难看又脏,高级一点的狗都不吃的东西。
他虽然家在本地,但他的妈妈并不擅长做饭,而且,因为太忙的缘故,他是经常在队里吃食堂的。
乒乓球队的食堂其实可以,小尹指导如果穿越到张小蕙重生前的那个时代,吃一吃橘子炒青菜,红烧汤圆之类的食堂黑暗料理,就会觉得他现在的食堂的大师做的饭简直就是“佛跳墙”。天天吃佛跳墙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面对着一桌满汉全席,恨不得把胡碧桃夸成一朵花。
“阿姨,你长那么好看,你做饭的手艺只比你的美貌差那么一点点,但已经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了。”
林恒远在桌子底下踹了他尹哥一脚,没好气地说,“你是第一天知道吗?从小没少跟着我蹭饭吧?以前的饭都填到狗肚子里了?”
“远远,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林天佑威严地说。
胡碧桃以前觉得只要有老爷子在,家里的空气都要紧张许多,等老爷子真正搬走了以后才发现,没有了这个主心骨,家就不是个家。她宁愿生活在紧张的空气里,也不要家不是家。
看看,像现在这样多好,有老的,有小的,有她这个主妇,有来做客的朋友,这才是家应该有的样子嘛!
她心情好,也跟着老爷子教育林恒远。
小孩子嘛,就是应该多教育,家长的责任就是在一旁敲打他。
“林爷爷,阿姨,没事,我跟远远习惯了这样互相损。他要是跟我说好听的我还觉得吓人呢。”
胡碧桃不解,“哎,你这孩子,那有什么好吓人的?”
林恒远哂笑,“因为他贱,就爱听人骂他。”
“不是,因为狗嘴里吐出象牙来了,可不是吓人的吗?”
“去!”
几个人说说笑笑,都没有听到那声开门的小小的“吱呀”声。
林廷轩局促地站在门口,看着其乐融融的几个人,不知道自己该张口叫谁的名字,说句什么话才对。
他努力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嘴唇翕动着,就是发不出声音。
林恒远无意中看了一眼门口,吃了一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