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远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彩春坐在床头喝着张小蕙从医院的食堂买来的稀饭。
“怎么回事啊?彩春怎么了?做手术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林恒远抱怨道。
“那个,早上起来,她突然肚子疼。因为疼的厉害,我就建议来医院看一下。没想到大夫一看就说要做手术,是急性阑尾炎。我要交费,要在手术室外守着,没机会给你打电话。”张小蕙说。
前世,她们公司就有两个急性阑尾炎送医院动手术的,而且全是在公司发的病,所以她说起谎来是胸有成竹的。
“突然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哎呀,听你这话说的,病嘛,难道还会挑时间来?我还很庆幸彩春是在省城发的病呢,要是在咱们县上,哪有这么高超的医术?”
林恒远点点头,“也是!”
张小蕙让林恒远看一会儿彩春,自己出去给小兰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告诉彩春妈,说是她们要多玩几天才回来。
小兰真以为她们是在省城玩,生了一肚子气,不过,她还是去带着小龙去彩春家说了一声。然后,两人就满载而归了,小龙得了压岁钱,彩春妈还送他们一大袋油香和皮冻,说是张小蕙不在,让两人当饭吃。
这一下,小兰才觉得心里稍稍平衡了点。
离开省城的前一天,林恒远执意要带张小蕙去他们队里看看。
“我去了彩春谁照顾啊?不就是乒乓球队吗?我就住在乒乓球队里,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这不是想让你认识认识我的兄弟们,看一看我生活的地方吗?”
彩春赶紧说,“我没关系的,小蕙,输完这瓶液就结束了。大夫还让我多活动活动呢,那我就自己下去逛逛,找点吃的东西。”
“我怕你迷路啊。”
彩春笑了,“我觉得是你比较容易迷路。”
她的话,把林恒远也逗笑了。
张小蕙最经典的一次是晚上在邻居家聊天,一出门,被灯光一照,方向感一下子失灵,连自己的家都找不着了。
后来,还是“掌上明珠”看到她满大院转悠,觉得奇怪,过去问了她,把她送回了家。
“掌上明珠”的那张嘴比小兰还碎,从此,张小蕙“路痴”的名声不胫而走,一直传到了林恒远的耳朵里。
被男朋友和好朋友一起嘲笑,张小蕙脸上有些挂不住。
“好啦,好啦,虽然爱迷路,但不影响你是张大老板的事实。”林恒远笑嘻嘻地揽过她的肩,又跟彩春挥了挥手,“那我们走了,你自己看着吊瓶,一会儿药水完了喊护士。”
“知道了,再见!”
“喂,我没说我要跟你去!”张小蕙有些气急败坏。
“去吧去吧,多难得的机会啊,下次你来这里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呢。我们食堂的饭可好吃了,我请你吃饭。”
“切!”张小蕙不屑,“食堂的饭还会好吃啊?”
食堂可是各种神级黑暗料理比如青菜炒橘子,红烧汤圆,甘蔗炒排骨等的聚集地啊!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林恒远说着,手从她的肩膀滑到了她的腰上。
“我警告你安分一点啊!出了山水县城,我发现你就跟扯断了链子的狗一样,自由得太过分!”
在这个年代,“狗”跟“萌物”的关系不大,单纯就是骂人的话。
林恒远苦着脸,“老婆,你说的真难听。”
“是你自己讨骂!”
“这是省城啊!”
“省城又怎么了?”
省城的人难道在大街上滚床单?
张小蕙忍了忍,将这句杀伤力极大的话憋了回去。
“你自己看啊!”林恒远朝来来往往的行人努了努嘴。
这几天心里有事,基本不上街,上街也是买点必需品,然后急匆匆回医院去,所以张小蕙没怎么观察过行人。
现在一看,才明白林恒远的“这是省城”是什么意思了。
到底是大城市啊,跟山水县城就是不一样。在山水县城,像她跟林恒远这样手牵手的情侣已经是很大胆的了,可在这里,都是勾肩搭背搂着腰的,还有更大胆些的,偶尔也接个吻。
“看到了吗?”林恒远问。
“嗯!”张小蕙不情不愿地说。
“所以,别再那么封建啦!”林恒远紧了紧搂在她腰上的手。
省乒乓球训练基地自然比县上的气派很多,然而,对于在前世见过“大世面”的张小蕙来说,也就还好,没办法吸引她。
林恒远带她转了转,两人就去了他的宿舍。
“给你见见我最亲密的兄弟,我的舍友。”
“就那个大头?”张小蕙想起那口让人难忘的大碴子味道。
“嗯呐!”林恒远活灵活现地模仿了一把他的好舍友,把张小蕙逗笑了。
她在前世最熟悉的东北人是小沈阳,现在听谁都跟小沈阳一样,觉得好玩极了。
尽管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一进林恒远的宿舍,张小蕙还是被里面的情形吓到了。
这,这tm是宿舍?难道不是猪窝?
“我早上刚收拾的……”林恒远的脸一下子黑了,恶狠狠地喊,“王大头!”
“来了来了,哎,你不是接你家老娘们儿去了?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不过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再打扫打扫,争取给你家老娘们留个好印象,免得她以为你生活在猪窝里。”声音自对面开着门的宿舍里传来。
然后,一个高大的、肉乎乎的男孩子低头玩着手里的游戏机,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林恒远黑着脸,一把夺下他手里的游戏机。
“我,林恒远你tm发什么神经?是不是最近没打飞机憋坏了?赶紧对着你家老娘们儿的照片儿弄去,别tm找老子的晦气……”男孩子抬头,发现宿舍里站着的不光是自己的舍友,还有那个他口中的“老娘们儿”,受到了十万点的暴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嫂,嫂子,您,您,您来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哥他,他是清白的,他没有……”
“呃,那个,”张小蕙也手足无措,“我们,放过这个话题,不要说了。”
“嫂子您坐!”男孩将放在凳子上的吃了一半的零食袋子,臭袜子之类的东西一把扫下去,还用袖子抹了抹,狗腿地对张小蕙笑。
“谢谢!”张小蕙尴尬地坐了下来。
男孩看一眼脸比锅底黑的林恒远,又拿起空荡荡的暖水瓶,“我去打开水,马上就回来。茶我来泡,林哥你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