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张小蕙很长时间不敢在一个人去乡下了,不过事情也没有耽搁,毕竟点心厂现在已经上了轨道,齐忠也是一如既往地操心,所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一天,张小蕙接到了齐忠打来的电话,跟她汇报厂里的情况,说是一切都好。
张小蕙一边听他的汇报,一边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厚着脸说把厂里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他,有什么事请他来城里找她。如果他不答应的话,她还决定将两次搭顺风车的惊险经历大略透露一点给他,以便能够说服他。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齐忠兴奋地说,“我还有一件特别好的事告诉你,村里通电话了,我给咱们厂里拉了一根电话线。以后有什么事儿,咱们就可以直接通过厂里的电话联系了,再也不用跑到集市上的邮局去打电话了。要不,你在家里也装一个电话吧,免得你成天东奔西跑的。”
这电话通的正是时候,谢天谢地啊!
张小蕙简直想跪下来叫一声“电信局爸爸万岁”了。
科技让生活更美好,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好的齐叔,我这就去给家里拉一个电话线,然后把号码告诉你。”
晚上,林恒远打来电话,知道张小蕙为了点心厂要装一部电话的时候,很是有些吃味,“我们打电话也不方便啊,你怎么以前就不想着在家装一部电话呢?现在厂子里需要,你就立马去装了。在你的心里,事业排第一位,弟弟妹妹排第二位,我只能排第三个。”
“光是点心厂需要的话我也不会装的,因为想着还要跟你打电话,这才下定了决心的。我的钱全投到餐馆里了,就只有最近收的卖点心的一些钱。手里没钱吧,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装电话又花去一大笔,就更加恐慌了。”张小蕙诉苦。
她的可怜巴巴的语气让林恒远立马把排位问题抛到了脑后,赶紧温言细语地安慰,“装都已经装了,就别想那么多了。以后你别打电话,只要接我打的就好。明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去给你汇点钱,好吗?”
“汇什么钱啊?不至于到生活都没法过下去的地步,你干点正事好不好?”
“什么正事啊?我每天都在认真训练,认真想你呢。”林恒远的情话是越说越溜,而且满满的都是真情实感。
“不是说这些,我是说,我让你劝你爷爷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劝啊?这是件非常严肃的事,你该不会抛到脑后去了吧?”
“我的天呢,姑奶奶,你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有不办的道理呀?而且还是跟我爷爷有关的事。我跟你说,每次我都是先给你打电话,打完电话就给我爷爷打电话。问长问短嘘寒问暖,说一堆废话,然后就问他“红帽子戴没戴啊?要变天了呢。”接着你,就跟他大讲戴红帽子的好处,不戴的坏处,还把听到的有关的事例都讲给他听。”
“那有没有什么效果啊?”
林恒远郁闷地叹口气,“要是有效果的话,那就不是我爷爷了。昨天我都生气了,跟他说诸葛亮也不过是刘备三顾茅庐就请走了,他的事我说了不下三十遍,他为什么仍然固执己见不为所动?结果呢,他跟我来一句,“我就是这么冥顽不灵,所以你以后什么都不要说了!”天呐,你说这老爷子!”
“那你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比如说,让你爸,”张小蕙顿了一下,“或者你妈,或者其他什么对他影响力比较大的人,去跟他说一下?”
“影响力最大的人是我奶奶,好几年前就被他气跑了,其次就是李爷爷。你说过,李爷爷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然后就是我了,我努力了这么久也没效果。至于我爸、我妈,你就更别指望了。我和李爷爷的话他都不听,怎么可能听他们的?虽然是亲儿子和亲儿媳,但我爷爷就从来没有看起过他们,他们说的话,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张小蕙长长叹了口气,“那真的没办法了?”
“真的没办法!”林恒远也叹气。
“那就只能祈祷一切都顺利了。”
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让我们祈祷吧!
所以,我们为911的死难者祈祷,为汶川大地震中死去的同胞祈祷。
很温馨,很感人,也能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一些,然而说真的,到底有什么用呢?
张小蕙苦笑。
“是的,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吧。”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依依不舍地挂了。
天越来越冷了,春节越来越近了。
张小蕙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像重生的这一年这样期盼过春节的来临。
过春节的时候,她思念着的那个男孩就要回来了呢。
等待是非常煎熬的,当元旦节到来的时候,张小蕙觉得有了盼头。
山水县城这样的小地方,传统节日的气氛很浓厚,对于元旦这种舶来品,大家都不怎么热心。
这一天,街上除了一些商家的橱窗玻璃上贴了些用花花绿绿的泡沫纸剪的“元旦快乐”,挂了几个气球外,其它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难得放假的小龙很开心,拉着张小蕙上街逛,买了点糖果之类的。
他们在街边挑选用纸糊的风车的时候,遇到了经常跟林恒远的爷爷一起玩鹦鹉的李老爷子。
他沉着脸,总不离手的鸟笼也不见了,而后拿着一张报纸,急匆匆地往前赶。
“李爷爷!”张小蕙打招呼。
老爷子心事重重,越过他们走向前,而后又停下来,转头,歉意地点点头,“你好,你们好。”
看他的样子,显然已经不认识张小蕙了。
不过,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老爷子年纪不小了,记不住一个每次见面都是匆匆打个招呼的女孩也是正常的。
“李爷爷你去哪儿?”张小蕙问。
李老爷子一副没听到她说话的样子,失色的唇神经质地颤抖着,“我早就说过风向变了,风向变了,就是不听。现在这白纸黑字在这里,看他还信不信。只是,怕是晚了,晚了……”
看着李老爷子失魂落魄的离开的样子,张小蕙的心里也“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