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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
    盛毓潼不由得把八营长引为知音。这时她才发觉,虽然九营和八营的驻地相邻,但盛毓潼还是对这位八营长知之甚少。
    “今早,一营长他们欺负你,我没吭声。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因为老一的性子,本身就是越有人拦着越起劲。帮你,只会帮倒忙。”
    盛毓潼却想,一营长这样欺生,恐怕少不了其他营长纵容的原因。如果一营长头一次欺生,就有人制止,这股不正之风也不会在军营里蔓延。
    八营长恐怕也是个要敬而远之的对象了。但盛毓潼还是礼貌地说:“谢谢八营长。”
    “不用谢我,”八营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也不用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盛毓潼说:“我明白,第三军团里,大家既是合作者,又是竞争对手,彼此称呼一声‘同僚’就够了。即便是一同出生入死,再深的交情也是犯不上的。”
    八营长歪歪头,她在回味盛毓潼说的话。回味完了,她说:“我见过不少天枢塔校的学生,他们的想法和你都不太一样。这是为什么?”
    盛毓潼心中早有答案:天枢塔校的毕业生们扎堆往特定的军团跑,内部还保持着读书时干净的关系,纵然有利益牵绊,环境也要比盛毓潼所处的第三军团纯净多了。
    她向八营长微微倾斜,说:
    “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有这番领悟。”
    八营长转过来看着盛毓潼。盛毓潼脸上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让八营长无从揣测。
    部署很快开始了,盛毓潼所在的九营被要求率先突破协约众国防线,和原驻军部队一起,响应第三军团大部,形成合围之势。待消灭西南方向轻火力部队后,再沿东北一线绕行至剩余部队后方突击。
    指挥部的思路很清楚,是要将敌方部队切割成小块蚕食。只是指挥部将希望全寄托在了九营身上,根本没有备选方案,大有让盛毓潼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北境冬季漫长,九月份,雪就漫到了膝盖。只是在这大雪天,后方的雪地伪装偏偏掉了链子。九营是个装甲营,没有雪地伪装掩护,装甲车都将暴露在敌方火力之下。
    “盛营长,我想到一个办法,”就在盛毓潼苦思冥想时,沙丽给了一个建议,“我们可以效仿二战时期,将废弃文件贴在坦克上做雪地掩护的做法。”
    盛毓潼沉吟一番。
    “不行,”她说,“所有的文件都要按其机密规格归入不同的档案,怎么可能让我们贴在装甲车上?”
    “没有装甲车,还有卫生纸啊。第三军团这么多人,总能搜集不少的卫生纸出来吧?”
    沙丽的意见很靠谱,盛毓潼立即向尉迟麟打了报告。尉迟麟也没有耽误,转头就向第三军团下发了通知,要向全军团收集白色纸品和布品。只是这样一来,就惊动了其他十四个营长。尤其是一营长,他对盛毓潼的意见本来就很大,尉迟麟一下通知,他就公然冲盛毓潼骂骂咧咧的了。
    但盛毓潼也顾不了那么多,给装甲车贴完纸外壳后,她就带着九营出发了。
    这场战役很惨烈,由于第三军团的后续部队并没有有效阻止敌方部队的驰援,导致九营被困。九营损伤过半。获救后,盛毓潼清点人数,她发现参与生化实验的十一个人,只剩下她和沙丽还活着。
    雪地里躺着一个士兵的遗体,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盛毓潼认出,她就是和自己同一小组的那个士兵。
    唉……
    盛毓潼伸手,将她的眼睛闭上了。之后,她从士兵的口袋里翻出信息卡,以便登记阵亡士兵名单。这样的信息卡摞起来,比两副扑克牌都厚。盛毓潼带着它们匆匆赶往指挥所,半路上,却让八营长截住了。
    “小九,”八营长面色凝重,“九营的战损情况怎么样?”
    “阵亡人数过半,大部分都是被合围的时候阵亡的。”
    八营长长吁短叹了一阵。盛毓潼看她没带勤务兵,便觉得她此行应该不止是嘘寒问暖这么简单,就说:“八营长,还有话就直说吧。”
    “这,小九,你别怪我不通情理,”八营长靠近盛毓潼,“参与生化实验室的人,还活着吗?”
    盛毓潼也不隐瞒,她坦言:“十一个人,只有我和沙丽活了下来,五组实验,也只剩下一组还能继续了。”
    没想到八营长舒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只要还能做实验就行。”八营长左右看看,又说:“我打听到的消息,联盟确实有意组建新的防疫军团。”
    这个消息没给盛毓潼带来太大触动。八营长看盛毓潼无动于衷,忍不住说:“你才打了败仗,又折损了那么多人,有些伤心,我能理解。但凡事要朝前看,只要再熬些日子,就能离开尉迟麟,去更英明的指挥官麾下。你前途光明,万万不可太拘泥于眼前啊。”
    八营长都不屑于称呼尉迟麟为尉迟少将了,可见是交心的话。但盛毓潼也清楚,八营长无非是担心自己过于伤心,继而不肯在生化实验室上出力,才说出这番话来。
    “谢谢八营长,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盛毓潼又要往指挥所走,就在这时,盛毓潼感到后脑勺似乎被人劈了一刀,几乎要将身体撕为两半的痛感席卷了她。她的眼前,天和地急速旋转。这是物理攻击达不到的效果,盛毓潼最后一线意识告诉她,她被人用精神力量攻击了。
    再度醒来,盛毓潼看见了沙丽。
    “这些事我以为都是平常的,可如今桩桩件件想起来,又都不同寻常。为什么就这样巧,我当时的九营恰好就牺牲了那九个人?又为什么这样巧,这次突袭,八营和我后来的侦察营也全军覆没?”
    听盛毓潼说完心中的疑惑,史薇点点头,握住她的手,说:“这生化实验室,后来又怎样了?”
    “我因为战败,又被降为连长,归入八营。防疫军团试点,就改从八营开始做,后来七营也加入了。因为我涉及的都是信息素相关,这两个营也都是做这方面的。我们的成品,尉迟麟照单全收,全部送到研究所里。再到第三军团重组后,我又被提拔为侦察营营长,营里除了原九营的人马,还抽调了七营和八营的人。”
    盛毓潼沉默起来,她愈发觉得这一切都像尉迟麟早有预谋的杀人灭口,不禁懊恼起来。
    要是她能早点察觉其中的异常就好了。
    史薇沉吟,忽然,她的眼睛亮起来,像是有了思路。
    “别的不好查,这研究所我倒是能托人查一查。两个营的人通力合作做出的实验样本,累计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她当即打定主意,稍晚些时候,给自己远在胡杨林研究所的母亲发一封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