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革辛立刻开口,吐字飞快:“虽然之前已经有人帮你预定过,但你现在作为被研究者,还是有权决定是不是要接受我们的深入检查。我们的检查不会造成危害,并且能给你提供一定的发展建议,但毕竟需要……怎么说呢……打开你的身体,也有一些私密性的考虑,所以如果你不愿意继续,也是可以的。”
张灵溪半懂不懂,觉得没什么问题,点了点头。
“那行,你把上身衣服解一下,敞开来。”袁革辛语气变得平静起来。
张灵溪一愣,但没细想将身上衣扣解开。
“不要乱动哦。”
随后,他便见到袁革辛抖出一个铃铛,在眼前轻轻一摇。
听到铃声,张灵溪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接着他感到从胸腔到腹部似乎被什么划过了一下,但没有任何痛感。
有一股轻柔的力量随之进入体内,开始缓慢且轻柔的探查。
但没多久,探查戛然而止。
“恢复得有点快,排斥略大小袁,你维持一下。”王岚说道。
张灵溪顿时感觉到一股比较庞大的力量进入体内,充塞许多空虚的角落。
“排斥的确有点强,肉体的自生节律超过普通锻体修士,我维持不了多久。”袁革辛语气略急。
此话一出,忽听叮叮当当一阵响,探查的力量流动得迅速了一些,似乎还有什么器具在体内游动。
就在张灵溪满脑子胡思乱想,忽然却听王岚沉声道:
“好了,进行关闭。”
只觉一只手拂过,那些力量顿时全都消失。
“可以了。”
张灵溪坐起身来,伸手抚摸自己被划过的位置,发现并没有什么痕迹,有些纳闷:“刚才这里是被切开了吗?”
袁革辛重新恢复了热情的态度,笑盈盈地说道:“的确切开了。但我们天愈谷的功夫,自然是不会留下隐患或伤疤的,你就放心吧。”
“这就好了?”
“我们不是做全面检查,所以这样就足够了。”
张灵溪心里的石头算是暂时落下。
王岚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挺好的,看来功法被调整之后,没有过去那么激进了。”
“是啊,不管怎么看都还是人类的身体,就算已经有了异化,但总体来说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这样下去的话,应该未来也能保证不出问题。”袁革辛赞同道。
然而他们这么一话,张灵溪听得却又是心里一紧:“这都什么意思啊?什么是‘人类的身体’、‘可控范围’,我修的这门炼体功法很危险吗?”
袁革辛宽慰地拍了拍张灵溪的肩膀:“不用担心,总而言之就是不会有大问题就是了。如果你想了解的话,我可以出去给你细说,毕竟这里面太狭窄了,不适合久呆,而且我老师还要整理一些数据,我们就别在这儿打扰他了。”
张灵溪点点头,穿好衣裳,跳下桌子,随着袁革辛一起走出房间。
两人离开几间小屋,向山谷的空旷处走去。
“你的功法叫‘血肉灾厄经’,对吧?”
“没错。”
“那你有想过,这个‘灾厄’是一个什么意思吗?”
“我有思考过,但没想明白。”
袁革辛扬了扬头:“我看你功法只修到比较前期的阶段,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这个灾厄有两重意思,一个是你要给血肉带来灾厄,另一个则是血肉会给你带来灾厄。”
张灵溪皱了皱眉:“我不太听得懂。”
“前一半内容,简单地说,就是你需要给予你的血肉足够的压力,给它们带来足够的灾厄,从而‘逼迫’它们产生自行对抗灾厄的能力,从而使其成为有自己战斗能力、生长能力、复原能力乃至思考能力的强大单位。”
张灵溪反复咀嚼这句话,过了六七十息,勉强地点了点头:“我大致明白了……那么后一半呢?”
“当你的血肉受到压迫,并全力寻求生存的时候,它们就会过度汲取你的营养、过度占据你的身体部位,从而影响你这个整体的生存。它们会给你带来恐怖的、致死性的‘灾厄’,你只有控制住这种灾厄,才能真正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从而利用这股力量,给敌人带来灾厄。”
张灵溪诧异道:“我自己的血肉,我还能控制不住吗?”
“这是自然的。人的肉体之中,蕴藏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只要敢于挖掘,便会发现其并不会比修灵一道。不过千百年来,修灵一道昌盛,锻体一道强度有限。这门‘血肉灾厄经’,便是对肉体探索的一次尝试。”
张灵溪粗略地接受了这些知识,将听到的内容反复记了一遍又一遍,并试图深入理解。
袁革辛见低头他蹙着眉,于是也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
张灵溪思索好久,最终抬起头来:
“还是没完全弄明白啊。”
“不用着急,你先打好基础,等到你修炼到后面,就能理解具体的意思了。”
张灵溪点点头,随后才发现自己走得离原先的地方有点远:“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看异圣留下的碑文啊,你难道不想见一见?”
张灵溪眼一亮:“正合我意。”
两人加快了脚步,半炷香时间后,便见到了一个两人高的大碑。
大碑之下,有一人穿着破烂、头发凌乱,蹲坐在碑前,直直盯着碑文。
张灵溪停下脚步:“那人是……”
“不用太在意,他是几天前外面送进来的一个患者,似乎脑子有些毛病,但却找不出病因。进来之后不配合检查,我们也不能强行进行深入研究,估计等几天在没结果,就会把他放出去了。”
袁革辛说着便往前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那碑前男子猛然站起,哈哈大笑。
这下别说张灵溪了,就连袁革辛也顿下了脚步。
只见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
他看见两人,也是一怔。
但很快,他又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好啊,没想到在我猛然醒悟之后,居然见到一对俊朗的神仙眷侣,真是难得的缘分。我叫卢锋,不知二位又如何称呼?”
这人看上去年纪虽幼,说起话来却一套一套的,完全不像小孩。
袁革辛一脸黑:“我是照顾了你两天的袁革辛,你不记得了?”
那自称卢锋的家伙闻言一滞,随后哈哈大笑:“原来是袁小医生,冒昧冒昧了。既然撞上了,那么就请您转告兰医生和王医生,我的病已经好了,现在便要离开,让他们不要挂念。”
袁革辛慌忙道:“你病还没好,即便要离开,也应该接受检查,在专人陪同之下……”
“不必不必,我已痊愈,无需担忧。此番异界为人,大梦初醒,正急着建功立业。”
说完,他便转身,向着远方奔去。
那速度,似乎只比张灵溪不引动符箓的情况下慢了半分。
“等等,他怎么会是修行者,之前不一直都是凡人吗?”袁革辛一跺脚,随后向来处奔去,“我去通报兰医生,你且在这儿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