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瘦的不成人样的男人转过身,一脸惊讶。
这个目光,是我所熟悉的,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还有我熟悉的。
“简南,我就先不进去了,突然想和故友叙叙旧。”我没等简南回话,就径直走向胡安,拉着他的袖子就走,目标是钻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我听见”简南莫名其妙的声音:“搞什么啊?这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
奇怪?我看你才奇怪!
就像不要妄图揣测疯子的意图,当疯子的个数超过了正常人,那么余下的正常人,才是相对不正常的。
成功找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胡安冷漠的面部表情绷不住了,“你是,那个秦月吗?”
“是。”显然胡安也认出了我,“你……到这里多久了?你不是成为丧尸了吗?”
“什么丧尸?我已经到这里一年多了!一切都不是我熟悉的样子,首脑和以前很不一样,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脑子,跟个白痴似的。而简南就完全取代了你的位子,你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网络写手!”胡安压抑的慌张不满情绪,都一点一点地暴露出来,这样子,和记忆里重叠了……
“你还爱着她吗?”
我在丧尸区见到的那个丧尸,只是碰巧和胡安长得相似吗?
“谁?”出乎意料的是,胡安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的恋情。
“爱莎尔啊,你和她不是……你不是来这里之前还在拼命挽留她吗?”
我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孰真孰假。
“我从未认识过你说的人,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吗?为什么会有别的女人?”胡安抓住我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如果知道,就告诉我,老子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我掰开他的手,微笑,“可能我们也来自不同的时空,胡安先生,我想说的是,在我的世界,你和爱莎尔相爱了,虽然是恶俗的相爱相杀剧情,但我还是很感动。其次,我并不知晓回去的方法,来这里,只是一个意外。”
胡安皱眉,一脸“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
我也懒得理一个变态,仅此而已。
这个男人总是做出一些让自己让他人受到伤害的事情,每次都打着正义的旗号,我的世界里,他已改邪归正,知道什么对自己是重要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依旧是极端个人主义。
这是一个没有经历过末日的家伙。
他根本不知道极端的绝望是什么样子。
“既然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那就无话可谈,胡安先生,就此别过。”我笑得僵硬——末日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嗯。”他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往科研所的方向走去。
不对,我一定是忘却了什么……
心里有一块很大的空白,它在叫嚣,它将要疯魔。
我究竟遗忘了什么!
我一拳砸在墙壁上,手指传来清晰的疼痛,让麻痹的脑神经开始重新运转。
“要是我消失了怎么办?”
“……我会一直找……”
话语已记不完全,但那个声音确实存在,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是谁?
是长着和首脑一样面容的吗?
我的心告诉我不是那样的,但是脑子里关于他的内容一片空白,我……是不是被洗脑了?
“秦月,你怎么还不醒?太阳要烧屁股了哦!”
对,就是这个男声,低沉却不沙哑,带着惑人的磁性,就像在我耳边,我四处看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杨……”
我的喉咙突然很难发声,是了,这个男人姓杨!
“杨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我只能这样问。
好在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笨蛋,我叫杨七铭!都一起这么久了,连我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吗?!”
阳光一下子变得很刺眼,就像是飞上了天,和太阳肩并肩,我的眼睛有短暂的失明。
然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杨七铭坐在一旁,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你醒了?”他捏捏我的脸。
“醒?”我刚刚,是在做梦?
丧尸居然有了做梦的能力吗?
“嗯,你从浴室出来,就昏倒了,用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要不是我扶得快,你现在的鼻梁骨都碎了!脸着地哦……”杨七铭用一种非常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着。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哈。”
“我用医疗探测仪给你照射了一下,发现只是倦极而眠,就放心了,但是——我很好奇你做了什么梦,为什么要一边挥手一边喊着自己不是国母呢?”杨七铭压住我的枕头,做了一个俯卧撑的动作,将我困在他的双臂之间。
我……真的有做这么蠢的事情?
不可能,我在梦里分明也非常冷静,非常睿智帅气的,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一定是杨七铭胡编乱造的。
然后杨七铭这个智障就起身,翻出一台摄像仪,点击了重播按钮。
我的影像被投影在了墙壁上。
录像中的我,双眉紧锁,满头大汗,握着拳头朝着空中挥舞,嘴里还说着:“你这个变态!离我远一点!爱莎尔你都不记得了?真是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国母,不想嫁给首脑,你不要逼我!我看简南和首脑就非常合适了,他俩结婚就好了!”
简直不堪入耳,但是影像还在继续播放。
“我爱的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呢……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到这里,录像中的女孩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坐在床边的男人,用指腹轻轻地擦去那滴泪水,然后笑得温柔,“秦月,你怎么还不醒?太阳要烧屁股了哦!”
“笨蛋,我叫杨七铭!都一起这么久了,连我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吗?!”
录像到这里停止了。
到底是我表现出来的玛丽苏霸道总裁爱上我白莲花女主拒绝权贵的故事,还是我所见到的繁华却残忍的另一个现实世界?也许真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记住了杨七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