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乐寿。
苏定方匆匆走进夏王的府邸,脸上显得十分焦急,他已经接到了消息,占据渔阳的刘黑闼和幽州的罗艺正在厉兵秣马,据悉,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克日就要南下。
幽州铁骑十几万,兵强马壮,加上善于用兵的罗艺,实力显然不容忽视。而刘黑闼,实力一样不容小视。河北同时面对强敌,能不能撑过去,这还是一说,因此,苏定方显得十分忧心。
此时,夏王窦建德正伏在案几上,仔细地看着地图,河北的形势不容乐观啊!窦建德的心中,也十分焦虑。他已经派苏定方前去探查军情,但他的心中依然没有底。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苏定方在门外敲门,说道:“夏王!”
窦建德从地图上立直了身子,道:“是定方啊,请进!”
苏定方推开门,走了进去。窦建德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苏定方一见,顿时吃了一惊,窦建德的眼睛一片血红,显然是一夜未眠。窦建德从一旁的壶里倒出水来,在脸上一抹,精神微微一振。
“定方,幽州那边怎么样了?”苏定方刚刚坐下,窦建德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苏定方叹息一声,将所探听到的情况逐一说了,窦建德忍不住叹息一声,在幽州落入罗艺的情况下,河北便成了四战之地,面对北方两大势力的联合进攻,窦建德一点把握都没有。他非常清楚刘黑闼有多厉害,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刘黑闼对河北的情况非常熟悉,尤其是对每一个将领带兵的特点了如指掌,使得窦建德心中更加担心。
“夏王,敌人虽然势大,但卑职认为,若是屯兵扼守河间,利用滹沱河的水势阻碍北犯,同时,在博陵郡的鲜虞、唐县一带布防,也是利用大沙河抵抗从恒山郡来的李神符,若是能撑半年,天降大雪,李神符会首先退去。若是李神符退去,北方的罗艺、刘黑闼也必然会退去!”苏定方说道,河北几乎一马平川,只有利用自西而东的河流,才能最大可能抵挡北犯之敌。
窦建德揉了揉太阳穴,一夜未睡,他的思绪有些迟钝。苏定方端起茶壶,为窦建德斟满了一杯茶,这才发现茶水早就冰凉,他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叫过一名士兵,让他换茶。
苏定方走回去的时候,窦建德已经在地图上找到了滹沱河、大沙河以及鲜虞、唐县等地。博陵郡和恒山郡、上谷郡的一部分都是中山旧地,这一代是河北地势最为险要的地方,尤其是恒山郡和博陵郡的交界,恒山和尧山横卧其中,成为河北的天然屏障。可以说,利用好此地的地势,是对抗李唐强势入侵的一个法宝。
当然了,地势只是一个方面,俗话说在德不在险,地势的险要只是一个条件,关键在于如何用人。合理的调配兵马,是窦建德头疼的问题。他思考了半响,决定采用凌敬的建议。
“定方,我打算给你两万兵马,驻守鲜虞,为我防范李神符,你有把握挡住李神符吗?”窦建德问道。
苏定方先是一愣,旋即沉默了。在夏王的帐下,他的资历远远不如旁人,这和他是降臣有关,窦建德在河北大杀四方的时候,几乎是无人可敌,历山飞、杨善会、李神符等人都曾败在他的手下,苏定方也是在河北官府残破的情况下,选择了投靠窦建德。由于这种特点,他的资历就不高,至少远远比不上范愿、曹旦、高雅贤、董康买、曹湛等等这批跟着窦建德从草莽时代就跟着窦建德的臣子。
窦建德让他独领一军防守李神符,是因为夏国危急,而他苏定方足以带兵镇守一方。所以窦建德破格提拔。可是苏定方却有些担心,他害怕有些镇不住那些个老臣。
看见苏定方沉默不语,窦建德忽然明白了,他咳嗽一声,道:“定方,你可是担心镇不住那些老人?”
苏定方被看破心思,点点头,道:“夏王,此时是危急存亡之秋,卑职应当为君分忧。可是,正如夏王所想,我的确是有这个顾虑!”
窦建德站起身来,在屋子利踱步,这时,窦红线敲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粥,“爹,吃点粥,暖暖身子。”秀目忽然看见苏定方,窦红线觉得有些惊讶,道:“苏大哥,你也在这里?你不是去探查军情了吗?”
苏定方点头道:“刚回来,便先过来想夏王禀告军情。”
窦红线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仍然问道:“敌人大举进攻,能挡住吗?”
“能挡住吗?”其实窦建德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虽然心中没有底,但他却不能将这种消极的情绪传给女儿,想到此,他哈哈一笑,道:“线儿,你就放心吧,这一次爹早就做出了准备,一定会让他们铩羽而归,尤其是刘黑闼这个叛徒,我一定要亲手砍了他的人头!”
窦红线不疑有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放下了米粥,道:“爹,你趁热喝了吧。苏大哥,我让下人给你端一碗粥来!”窦红线这么一说,苏定方顿时觉得有些饿了,他点点头,道:“多谢公主。”
窦红线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外,她犹豫了片刻,快步走了出去。屋里,窦建德将米粥推给苏定方,道:“定方,你先喝!”
感受到窦建德的真情,苏定方接过米粥,大口吃了起来。
窦红线快步走出了夏王府,朝着乐寿城内的锦衣卫据点走去,在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是,要杨侑速速带兵北上,搭救父亲,因为她该感受到父亲的华丽一点底气都没有。
窦红线匆匆在城中走过,一间酒肆里,一个年轻的男子,手中举着酒杯,紧紧盯着窦红线的背影,丝毫不离开。他年轻男子的身边,是一个强壮的中年汉子。
看见年轻的男子如此,中年男子叹息一声,低声道:“公然,你这是何苦?她毕竟是夏王的女儿,与主公和大唐是敌人,再说她已经许配给隋帝,你们是不可能的。”
年轻的男子正是罗成,他时常以刺探军情的借口来到乐寿,只为了看心上人一眼,就这样看着,他就觉得满足了。可是,薛万彻的话让他十分郁闷,他只是来看一看心上人,有什么错?俗话说苗条淑女,君子好逑,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需要吗?
为什么这样的一个简单的要求都会被说三道四?罗成觉得十分郁闷,他目光扫过薛万彻,道:“名花虽有主,我给名花松松土!再说她虽然有了婚约,但毕竟尚未许配给隋帝,我为什么就不能娶她?”
薛万彻一愣,他本来是好意,可是想不到罗成对窦红线竟然用情如此之深?他们不过见了一面,薛万彻觉得有些搞不懂这些年轻人了。在他看来,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抓过来,抱上床,折腾几下,等到生了娃,还不服服帖帖?
罗成顶了他一句,薛万彻也不想说话了,他默默地看着前方,窦红线匆忙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窦红线如此焦急,难道有什么事情吗?想到此,他站起身来,跟随着罗成走出了酒肆。
河北风云变幻,群雄积极备战,而在这厢边,大隋出征高句丽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经过大半个月的挑选,选出了三万精锐战士。这三万战士,将会乘坐着二十多艘巨大的战舰,出征高句丽。
出征士兵的数量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在杨侑看来,兵在精而不在多,三万士兵只要能夺下平壤,形势就会好上许多。李靖也认为陛下的办法是对的,路途遥远,粮食补给是一个大问题,所以兵马不需要多,不然光是粮食就让士兵够呛。若是千辛万苦抵达了平壤,大军却陷入了粮食危机,那还有什么用呢?
杨侑为了让士兵们熟悉大海,还简单地进行了几次拉练,大军从太仓出发,朝着东方走了两天,杨侑在船上收集了一些数据,风向、水流等等,在收集了半个月的数据之后,杨侑觉得可以出发了。
就在这时,杨侑接连接到了几份军报,在仔细地阅读了军报之后,杨侑立刻将李靖、杜如晦等心腹召集了起来,举行了一场简单的会议,会议上再次确定了方针,同时,杨侑对锦衣卫提出了更为严格的要求,各地的消息,尤其是军事上的消息,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给李靖一份,当杨侑率领大军登上高句丽的土地之后,这些军报就要迅速转到杨侑的手中。
替独孤武师参加会议的黄云连连点头,表示锦衣卫的战士一定全力配合大好这一次的战役,因为此时谁都知道,这一战,不仅仅是征伐高句丽的问题,更关系到中原争霸,谁也不敢怠慢。
会议商谈了足足三个时辰,会议定下的策略只有聊聊数人知道,在群臣退出之前,杨侑特意留下了李靖,再度叮嘱了一番,李靖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陛下的担忧,同时,他再度献出了一计,让杨侑眼前一亮。
杨侑思考片刻,答应了李靖的要求。随后,一匹快马奔出了江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