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臣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阮软被他看得心虚，她鼓着勇气说：“我说我女儿叫蛮蛮，又没说跟你生。我现在才不想生小孩！”
    顾问臣回答：“没关系，不着急一时，总会有的。”
    阮软睨他一眼，刚好看到阿姨送晚餐过来。
    吃饭的时候，阿姨忍不住笑了句：“我怎么觉得这两天，阮小姐的精神状态特别好呢？”
    顾问臣点头：“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也这么说。”
    阮软自顾吃饭不理他。
    “顾先生这一阵心情也不错。”阿姨又说。
    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顾先生的脸上就没笑过，心事重重的进进出出，偶尔还会露出崩溃的表情。
    那时候阮小姐还没醒呢，后来人倒是醒了，顾先生也没见多放松，后来慢慢的、慢慢的，顾先生就放松了下来，连带着阮小姐也有了变化。
    阮软要进行第二次手术。
    医生在阮软面前说话很轻松，甚至没谈过手术的问题，只跟她说，养得不错，对手术有好处。
    掉头在医生办公室，医生就让顾问臣签了一系列手术通知书，告诉他结果最坏的手术风险，让他做好各种心理准备。
    顾问臣看着手术告知书上各种恐怖字眼，有可能出现的那些情况，几度崩溃，又只能强撑着。
    这世上，没有手术是万无一失的，最好的手术医生都不敢说手术没问题。
    顾问臣签完最后一个字，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医生看着他的样子，“手术十五分钟后进行，你这么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你就要表现的豁达一点，别让她有顾虑。”
    顾问臣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放心。”
    他撑着扶手，慢慢站起来，回病房。
    病房里，护士放下病床腿，改为轮子推床，点滴已经挂上了，正要把人推去手术室。
    顾问臣出现在门口，阮软平躺着，她对顾问摆摆手：“我要去动个小手术了。”
    顾问臣看护士一眼，“一分钟。”
    他走到阮软跟前，弯腰看着她的脸，低声说：“我和我们的蛮蛮还在等你。”
    阮软撇了下嘴，鄙视他：“是我的蛮蛮！”
    “我们的。”他笑着说：“只能是我们的蛮蛮。”
    阮软鼓着脸，想跟他吵两句，又觉得不行，她要先去动个小手术，等回了跟他再吵。
    护士催促，顾问臣强行抓在把手，不让护士推走，他看着阮软的脸，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阮软，我爱你！”
    阮软略略有些诧异地看他，顾问臣已经站起来，护士推着阮软走了出去。
    顾问臣站在病房，伸手抓着头，那种恐惧的、慌乱的、濒临崩溃的情绪再一次出现。
    他当然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怕失去她。
    他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子上，神情木然地等着。
    度日如年。
    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顾忘书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怎么样？”
    “还在手术中。”顾问臣机械地回答。
    顾忘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平复着心情，“蛮蛮睡着了。”
    阮软要做手术的前一天，顾忘书就带着蛮蛮过来了。
    顾问臣一直都最好了最坏打算的准备，如果真有那样的时候，他不能剥夺蛮蛮见妈妈的权力。
    所以，他让顾忘书带着蛮蛮过来，在蛮蛮不知道的情况下。
    阮软平安无事，顾忘书会带着蛮蛮回去，就好像带她出来玩了一趟而已。
    顾问臣点头：“好。”
    顾问臣带着蛮蛮就在距离医院没多远的酒店，祈祷着阮软手术顺利。
    三个小时候，阮软被推了出来，手术成功。
    顾问臣没有松懈，阮软一时没醒，他一时不敢放松。
    他守在监护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窗，密切注意力阮软的情况，他希望能第一时间发现她清醒。
    护工过来劝了几次，“这里面有人观察，顾先生您就去睡吧。这样熬下去，身体可吃不消。阮小姐还等着您照顾呢。”
    顾问臣没心思，他摇摇头：“睡不着，我就陪着她。”
    她不醒，他怎么敢睡？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从窗棂偷过，照进病房的地面上。
    护工从病房里出去，朝着重症监护病房走去，没再外面看到顾问臣，她还在奇怪呢，顾先生怎么不守了？
    抬头就看到病房里多了个穿着防尘服的人，隔着防护服，顾问臣低头吻在阮软的额头。
    阮软微微睁开眼，脸上带着虚弱的笑。
    护工眼眶都红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一把年纪了，看不得这种画面。
    有点替他们高兴，又有点难过。
    毕竟，能出现在医院里的事，多少都会沾染着悲伤，好好的人，谁来医院啊？
    顾问臣握着阮软的手，“疼吗？”
    阮软摇摇头，“不疼。”
    她很疼，但是她说疼了，别人也没办法帮她一起疼。
    所以她说不疼，这样他就不会觉得难过了。
    “顾问臣。”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嘶哑的脚他的名字。
    他回答：“嗯？”
    “你是不是没有乖乖睡觉啊？”她轻声问，“你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顾问臣笑着手：“我睡不着。”
    “你天天让我乖……”她抱怨道：“你自己一点都不乖。”
    顾问臣依旧笑着说：“我从今天往后都会很乖。我保证！”
    “骗人。”她不相信。
    “不骗你。”顾问臣回答：“我以后都会很乖，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行吗？”
    阮软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顾问臣笑着说：“这个表情不漂亮，不要做。”
    阮软说：“我现在一点都不好看了。”
    “不，你现在是依然是我心目中最漂亮的女人。”顾问臣回答：“你永远都是。”
    阮软只是微微动了动头，没说话。
    医生在隔壁观测室通过喇叭提醒：“让患者休息，探望时间结束了！”
    顾问臣配合地站起来，“我先出去，下次再进来看你，好吗？”
    阮软点头：“嗯。”
    顾问臣走了两步，又回头，碰了碰她的脸：“我爱你。”
    阮软没说话，只是用眼睛目送他。
    顾问臣到了外面，通过玻璃窗跟她对视，直到阿姨过来让顾问臣过去吃饭。
    顾问臣才暂时离开。
    他走打病房门口，突然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人，正确认床头的病人姓名。
    顾问臣站在门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