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顾先生来了。”保姆小声跟阮软说。
    阮软正在打包。
    东西不多，但是很琐碎。
    房子卖掉了，带家具。
    主要是衣物、日用品，以及蛮蛮那些玩具。
    阮软朝门口看了一眼，出去。
    顾问臣站在门外，阮软问：“接蛮蛮？”
    顾问臣说不是，“过来看看她。”
    到底刚经历了那样的浩劫，担心孩子有什么阴影。
    阮软没打算让他进来，“我带她出来。”
    “阮软。”顾问臣快一步叫她，“能谈谈吗？”
    “谈什么？”阮软问。
    “蛮蛮。”顾问臣回答。
    阮软沉默了一下，开了门，“我正在收拾东西，很乱。”
    “嗯。”顾问臣应了一声，跟她走了进去。
    屋里确实很乱，到处都是箱子，保姆和米莎都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幼儿园暂时休业，小蛮蛮乐得在家玩，光着小脚丫，穿着漂亮的小衣服，正窝在一堆玩具里玩得不亦说乎。
    顾问臣进门：“蛮蛮！”
    小蛮蛮站起来，“爸爸！”
    顾问臣弯腰：“蛮蛮真乖，知道妈妈要搬家，自己都会收拾东西了。”
    小蛮蛮呆呆地看着他，愣了几秒钟后，拖过一个大箱子，撅着小屁股往箱子里扔玩意。
    要当乖宝宝！
    阮软看了小丫头一眼，问顾问臣：“你要谈蛮蛮什么？”
    顾问臣避开遍地的东西，艰难地在沙发上找到一个角落坐下。
    阮软顺手抓起对面沙发上的衣物扔到一边，坐下，“说吧。”
    顾问臣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能不能带蛮蛮让我爸看一眼？”
    阮软冷眼看着他，“你说呢？”
    “他情况很不稳定，前天晚上，医生下了病危，后来被抢救过来，今天早上心跳停过一次……”
    顾问臣不知道还能为顾韬光做点什么，如果他命中注定要死，谁都没办法。
    只是到底希望他走的时候，能有机会看一眼蛮蛮。
    毕竟，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蛮蛮，只不过没想到他动手抢孩子失败，还被打进了医院。
    真要说难听话，可能就是活该了。
    只是，这些话谁说都可以，他不能说。
    阮软垂着眼眸，脑子在这个瞬间有些空洞。
    怎么说呢？
    顾韬光在她小的时候，对她挺好的。
    那时候，她是阮长江的小女儿，不被妈妈疼爱，阮长江又在顾家表现良好，连带着，顾家夫妇对她都多了几分心疼。
    觉得小姑娘比较惨，妈妈不爱爸爸宠，可惜爸爸还特别忙。
    好吃的好玩的，她都会被想到。
    顾韬光在阮软的心目中，一直都那个慈祥有爱心的形象。
    直到得知顾问臣为了她跟顾家反目之后，顾韬光才一改曾经的形象，让阮软一点一点的发现，顾韬光根本不是她小时候以为的模样。
    阮软微垂着眼，她扭头看向蛮蛮。
    沉默了好一会后才开口：“他住院，跟我也有关系。按理来说，让他见蛮蛮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你爸抢过蛮蛮，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跟他联合起来欺骗我，想要骗走蛮蛮？”
    说白了，她就是不信任他们顾家。
    顾家什么事干不出来？
    顾问臣知道她担心的点，他说：“如果我要带走蛮蛮，那天晚上我就可以带着她回国，你可能根本想不到。”
    “你敢！”阮软一下瞪圆了眼，他要是敢带走蛮蛮，她跟他拼命！
    “我当然不敢。”顾问臣说：“所以，可以信任我吗？”
    阮软没说话。
    顾问臣的话也有道理，那天晚上，顾问臣如果带走蛮蛮回国，她有点办法都没有。或许还在是无头苍蝇一般的找蛮蛮。
    但是……
    “如果你是对我爸不放心，其实大可不必。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别什么都做不了。吃饭都要人喂到嘴里……”
    阮软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她小时候，顾韬光那时候的形象。
    意气风发英俊潇洒，身上带着成熟男性的魅力，让所有见过的人都忍不住瞩目。
    时间这个东西，真是一种可以摧残人的东西。
    再美好的东西，经过时间的洗礼，都会变得惨不忍睹。
    曾经那个极富魅力的精英人士，眨眼竟然就只能躺在病床上了。
    “他有心脏病，做过心脏支架手术，原本打算这两天做肝癌手术，但是因为心脏病发，手术推后。要等情况稳定才行，我知道他对你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人，我是在跟你商量，并希望得到你的许可。”
    顾问臣说：“当然，你可以拒绝。”
    阮软看着小蛮蛮一个人玩得高兴，“医院那种地方……”
    “如果你觉得医院不好，我也可以把他接到酒店，见完慢慢再送回去。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顾问臣说。
    阮软勾了勾唇角，一个做过心脏手术的人，躺在床上的人，离了医院那些急救仪器，万一出点事，这事怎么算？
    “你要带蛮蛮去可以，我陪着她。只能见一会儿，见完我就带她回来。”
    她就是不放心顾家。
    姓顾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顾问臣看着他，眼中有些东西在颤动，他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
    他以为……
    他点头：“好！”
    他站起来，“我让人把蛮蛮的东西，先送过去一趟。我知道她的东西多，那些东西大多是我买的，现在搬家那么麻烦，我有责任做些什么。”
    阮软搬家的时候发现那么多玩具，满腹怨言，听他主动提起，没有拒绝：“那你跟她一起收拾。原本我就跟蛮蛮说了，她想要带走的玩具，就收拾好，不收拾的都不带走。”
    顾问臣抿着嘴，看着蛮蛮有点心疼。
    她那么小，哪里懂得收拾东西？
    往箱子里扔的，都是零零碎碎的乐哥扣，大玩具一个没想起来拿。
    等保姆和米莎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出来就看到顾问臣一手抱着蛮蛮，一手把各种玩具往箱子里装，为了尽可能的多装东西，还尽量把玩具做最合理的空间安排。
    收拾东西花了两天时间，把东西搬了过去。
    米莎站在大门外，仰头看着房子，抿抿没牙的嘴，转着轮椅朝车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