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韬光的表情剧烈的变幻着，他打死也没想到，这个名字会从顾问臣的嘴里吐出来。
他喘着粗气，瞪着顾问臣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不但知道这个名字，我还见过她的照片，甚至，我还找到了她的坟墓。”顾问臣平淡的说：“一个能跟有妇之夫勾搭成奸的女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顾忘书的眼皮一跳，凭她对顾韬光的了解，知道顾韬光正在暴怒的边缘。
她想要伸手拽顾问臣一眼，下一秒就看到顾韬光操起手边的东西，朝着顾问臣脸上砸了过去。
“你给我闭嘴！”
顾韬光的咆哮声有些吓人，他指着顾问臣：“你给我闭嘴！你竟敢，你竟敢……”
顾问臣被抽纸盒砸到额头，他若无其事地摸了一下：“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好奇问了一句，爸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顾问臣笑了下：“这样一说的话，我倒是能理解爸为什么支持安娜给我找女人了。生了孩子抱回来，这操作对其他人家来说不可理喻难以理解，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反而显得理所当然。”
“这个家庭，从小到大腐朽的散发出恶臭，让人作呕。”顾问臣说：“难怪阮软恨我到杀我，我这样的人，本就该杀。”
“问臣……”顾忘书赶紧推了把顾问臣，说得太过了。
顾韬光的脸色都被气成了猪肝色，“你，你……”
顾问臣说：“我好奇问一句，爸别生气啊。抱一个乱了纲常的孩子回家？然后呢？让这个孩子在我们这种肮脏的家庭继续养成畸形？让这样的家族混乱下去？所以，这是要一代一代复制这样的畸形家庭？”
“顾问臣，你是不是打算气死我？”顾韬光被气得浑身哆嗦，“你，你竟然……”
“我确实不记得很多事，”顾问臣说：“但我绝对不会把把孩子带回顾家，离开顾家，她才会成长为一个心理健康的孩子，而不是跟我们一样。”
他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着这些话，说完他伸手按了铃，急救医生带人冲了进来，“顾先生！”
顾问臣让开位置：“抢救。”
熟练又冷漠。
医院里的医生都很疑惑，不知道顾问臣究竟是孝顺还是不孝顺。
怎么他就可以一次又一次，若无其事的把顾韬光气得需要抢救才罢休呢？
顾忘书站在门口，背靠着墙，又解恨又担心。
她爸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固执。
还真是让人头疼无比的老头。
顾问臣脸色紧绷，对于父亲从未意识到错误，甚至固执地认为他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这一点，感到愤怒。
一个从未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改了。
顾韬光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他慢慢地扭头，一个护士从外面进来，她坚持他的各项体征，“顾老先生您醒了？顾先生和顾小姐刚回去，他们让我跟您说，让你好好休息，其他什么事都不用想。”
护士不知道自己帮忙转达的这句话的意思，可顾韬光知道。
顾问臣和顾忘书都不愿意要回那个孩子，所以他们才说其什么事都不用想。
顾韬光从来没觉得自己做过错事，错得不是他。
他不过是想要把顾家的孩子要回来，有什么事？不管阮软和顾问臣什么关系，孩子是顾家总不会错！
顾韬光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所谓的膈应是什么，不就是他们认知中的同母？
这算什么？
孩子生下来，孩子是健康的，其他都不重要！
顾韬光想到照片上那个小姑娘，他觉得，他一定要把孩子带回顾家。那是顾家的种，怎么可能流落在外头？
顾韬光开口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护士转身看他：“顾老先生，您刚刚被气着了，这趟气大发了，你怕是一周之内哪里都去不了了。医生说了，让您身边不离人呢。”
顾韬光点头：“我知道，那两个小兔崽子故意气我的……”
他也知道，顾问臣就是故意的，顾问臣说他查了资料，想来也是，他查到陈果儿的时候应该就很气愤了。
顾韬光闭上眼，有些事他也身不由己。
当年他还年轻，他也只会感情用事。
他阻止顾问臣跟阮软在一起，就是不想他复制自己当年的事。他不让阮软生孩子，逼她打胎，就是不想让她生出下一个顾问臣。
可……
顾韬光自己都没想到，一模一样。
顾问臣没说错，真的一模一样。
顾韬光想到两个子女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冷漠，一个比一个心硬。
他怎么可能做错了？
他都是为了他们好，他都是为了他们着想，怎么两个孩子还恨起自己来了呢？
一个两个都在闹离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顾韬光这一夜想了很多，到大半夜都没睡着。
他第一次做梦梦到了顾夫人。
顾夫人在梦里痛诉他的自私冷漠，责骂他冷血虐待她的女儿……
顾夫人去世这么多年，他竟然第一次做梦梦到她。
顾韬光醒来的时候，神情都萎靡了不少。
他难道真的做错了？
一周后，顾韬光亲自叫来医生，要求出院。
医生犹豫再三，“顾董，您这情况不建议出门，万一遇到什么事……”
“我身边带着人。”顾韬光开口：“我去处理一件事，等我处理完了，我就会回来。”
“这……您要去多久？”
“两三天吧。”顾韬光说：“应该要不了多久。”
医生说：“这我得通知顾先生，要不然他……”
“怎么？我人还没死，你们就觉得我出行的自由都没了？”顾韬光笑了一声，“他要是来看我，自然就知道了，你们谁都不准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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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自动应答的扬声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阮丫头，是我，我是顾韬光。我知道这是你的家，你开门，我有事找你。”
阮软从来没想过，出现在家门口的人竟然是顾韬光。
他穿着西装，握着拐杖，站在门铃视频前，一遍又一遍的按着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