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很暗,灯没有开,阮软闭眼躺着,有人走到她后面,顾问臣的声音在黑暗中冷漠的响起:“软软是不是又不乖了?”
下人说她无故掀了食盘,还以绝食抗议。
她没有回答,像是睡着了。
“是在跟我闹什么脾气吗?”顾问臣的身影像是黑夜里让闯入者,让人胆战心惊。
她蜷缩了一下身体,“我不饿。”
“软软。”他的语气温柔,声音中透着的冷意却让她打哆嗦。
她听得出来,他很不高兴。
在他的愤怒升值之前,她默默在黑暗中爬坐起来,抱着被子小小的一团,缩在他跟前:“我,我真的不饿……”
“你是要当神仙,所以不吃饭?”他问。
黑暗中他的眼睛发亮,让她胆战心惊,“我真的不饿……”
他弯腰,准确的捏住她的下巴,“软软,你该知道,我对你并没有那么多的耐性。”
她依旧低着头,半响才低低应了一声:“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
“既然这么不想吃……如你所愿,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人来打扰你。”他打断她的话。
他这句话决定了她接下来一天的命运。
不知是不是他那句话的暗示太强,还是她前一天确实没有吃东西,肚子在抗议。
饥饿感从凌晨开始发作,让她从睡梦里都能被饿醒。
次日早餐,除了有人送水过来,果然没有人给她送食物。
她饿过了,反倒不觉得饿。
手指落在琴键上,音乐响起,让她一时忘了饥饿感。
傍晚的时候,她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全身虚弱,连站都站不直了。
顾问臣说到做到,他说不给她食物,他们果然不给她食物了。
顾问臣来时候她动都没动一下。
“以后还闹脾气吗?”他冷漠的问。
她微不可见的摇头,不闹了。
她这辈子从来没意识到饥饿原来这样痛苦,她自懂事起,从来都是衣食无忧,第一次知道原来饥饿是这种滋味。
让人发疯,让人癫狂,让人恨不得能吃了这世上所有能吃的。
“你不过才饿了一天,”顾问臣残忍的说:“我还以为能撑多久。可是软软,不行的,你还没有尝到真正饥饿的滋味,怎么能给你食物呢?”
她伸手想要拽他的衣服,没够着。
即便如此,每个夜晚漫长又难熬的必备功课却不能少,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她又饿了一夜。
她在半夜因为胃疼醒了,她摁着胃,发出低低的、痛苦的声音。
顾问臣睁开眼,他伸手把她拽进怀里,她难受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她靠在他的肩膀处,张嘴咬他的肩膀。
“我饿……”她主动说:“我要吃东西……”
他没有应声,她绝望又无助的抽噎起来,“顾问臣我饿……”
他依旧没有理她。
她抽抽搭搭哭个不停:“我饿,哥哥……我饿……哥哥……”
她求他,就像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求他等等她一样。
“哥哥,我真的好饿……”她说话有气无力,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以后再也不敢不吃东西还乱丢东西了。
眼泪蹭在他的肩膀上,他终于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她。
阮软哭着说:“哥哥我真的好饿……我快要死了……我肚子疼……”
她是胃痛,可她没有一点这样的常识,她以为自己肚子疼。
顾问臣开了灯,凌晨刺眼的灯光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她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瘫着,眼巴巴的卡那种他:“哥哥……”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床头,微微垂着眼,半响,他伸手拉她起来,她摇摇晃晃,连坐都坐不住。
“以后会乖乖吃饭?”
她乖巧的点头,动作幅度太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动作。
“为什么无故掀食盘?虽然你任性些,但你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为什么?有人惹你生气?”
她低着头,焉呆呆:“没有人。”
“那是为什么?”他问。
“是我自己……”
“软软,我可以再饿你一天。”
她猛地抬头,乞求:“不要!我想吃东西。”
“谁?”他追问。
她沉默半响:“我不认识……”
“说什么了?”
她张了张嘴,没开口。
“软软?”他警告。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我没资格挑三拣四……”她抬头:“其实人家说的没错……”
“确实没说错,”他回答:“但她没资格说你。”
她全身都在颤抖,她饿到极致,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拼命抓他的手,想用这个表示她的听话乖巧。
顾问臣抽回手,微微偏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老秦。”
“顾先生,”老秦恭敬地出现在门口,低着头,谦卑的像是古时主人家的奴仆,不需要主人说什么,他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我这就去办。”
阮软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事,我让他给你送点粥。”
“我不想吃粥。”她说:“我想吃米饭和菜。”
她真的好饿,她现在看什么都想吃。
顾问臣:“今天只能吃粥。”
她很失望,她真的好饿,吃粥肯定吃不饱……
但总比没有要好。
他说:“以后都要记住了,你可以折腾别人,但是不能折腾自己,否则遭罪的都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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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老秦的巴掌狠狠刮在左盼盼的脸上,打得左盼盼茫然不解,“舅,深更半夜的,你疯了?凭什么打我?”
“打你?”老秦又一巴掌甩了出去,“我打你都嫌轻了!混账东西,你都干了什么?”
“我……我干什么了呀?”左盼盼捂着红肿的脸,“我什么都没干,我就好好的睡觉,你突然来打我……”
“你还敢狡辩?”老秦怒道:“阮小姐摔了食盘那天,你是不是擅自跟人换了工位?你在楼上跟阮小姐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她是什么人啊,我哪敢跟她说话?”
“你还敢顶嘴……”老秦又要举起胳膊。
左盼盼赶紧往后躲:“老舅,你到底怎么了?”
“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顾先生吩咐了,要把给多嘴多舌的东西全部赶走!”老秦恶狠狠地盯着她。
左盼盼张了张嘴:“我……我……老舅,我也就是自己嘀咕了一句,我没想让阮小姐听过,老舅,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有意思惹顾先生生气的,我真的就是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没想到阮小姐听到了,还跟顾先生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