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工作环境委实不错，大家只觉得刚坐下，就到了午饭点。
    甄珠拿起钱包，喊钟皈：“我这里现金多，回头你转账给我就行了。”
    钟皈愣了下，反应过来这是月初，该往饭卡里充钱了。
    她看了下泰安发来的信息，对甄珠说：“我最近这段时间要回家吃饭，暂时不去食堂了。”
    “为什么啊？”甄珠讶异又失落。
    “为了安抚你姐夫。他也看到了网上的谣传，很生气。趁机要挟我，三餐都要尽量在家吃，还要在家午休，好好调调我的低血压和贫血。”钟皈如今拿某兵哥哥男友当幌子已经是轻车熟路。
    “这是好事啊，说明姐夫真心疼爱你。”卢鸿也凑过来，与甄珠脸上一色的期盼：“你们是不是准备结婚生娃了？年前还是年后啊？”
    “还没定，到时候肯定通知你们的。”
    钟皈跟两人一起走到办公室门口，告别转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生娃是准备生娃的，不过，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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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郁妍从服装博览会回来，给钟皈安排了近期的具体工作。
    说具体也没多具体，主要就是明年neo春夏成衣系列的设计稿。因为在服装周的出色成绩，他们组负责的neo已经被正式提升到轻奢线，公司追加了大量的资金、人员投入，支持力度前所未有。
    “这多亏了娓娓紧盯细节，全面关注面料、剪裁以及色彩搭配，我们才有机会脱颖而出。”郁妍轻拍钟皈的肩膀，很是感叹。
    惹得一旁的甄珠酸溜溜的：“妍姐果然喜新厌旧，有了娓娓姐就忘了我们。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下一秒郁妍的巴掌就落到了她的背上，“你这丫头，说你性子急你还不乐意。我安排完了吗？”
    然后接着说：“娓娓下周起就要开始参与魏老师的项目了，到时候会以那边为主，顶多能兼顾着春夏成衣。明年的秋冬系列，就要仰赖甄设计与卢设计了。你们不仅设计基础扎实，沟通能力与市场敏锐度也很专业，我很放心。”
    卢鸿忙摆手：“郁姐您可别闹，什么仰赖不仰赖的。甄珠您还不了解吗？就爱叨叨。昨天还特意叮嘱我呢，说要全力支持学姐在魏老师那里的工作。等明年下半年学姐顺利完成项目回来，咱们的戏服副线就成定局了！”
    “哎呀妍姐肯定了解我呀，我这是替组里高兴呢。”甄珠搂住钟皈的胳膊，柳叶眼完成月牙：“娓娓姐，组里的活你不用多费心，我跟卢鸿扛得住，你就专攻魏老师的项目，拿下魏老师的指导权。听说魏老师非常严苛，进了她的组不是成功，而是更大的挑战。如果表现得不好，随时会被剔除。你一定要好好工作，等你明年涅槃归来，妍姐就是首席，你肯定也能独立了，到时咱们组再同心协力，干一票大的！”
    语气很真诚，但钟皈却连连摆手：“抢银行这事我可干不来，顶多跟妍姐和卢鸿同心协力，劝你自首。”
    说得几个人都大笑起来，办公室在初冬的微寒里散出春日的暖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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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路特助捧着一沓文件敲了敲半开的书房门。
    无人应声。
    把文件放在桌上，轻车熟路地走到阳台，果然找到了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男人。
    路特助惊讶地张了张嘴：这笔直的站姿，跟总裁刚开始观（偷）察（窥）对面时一模一样。总裁不会就这么直挺挺地站了一个小时吧？！
    他轻声提醒：“您把镜身放搁架上，好歹歇歇胳膊。视觉效果都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我自己举着，显得多有诚意、多尊重娓娓。”
    啊这？都偷窥了，还有尊重可言？
    路特助把大大的疑惑咽进肚里，再劝：“钟小姐下班前会通知武队长的。您要不到屋里休息一下？等接到武队长的报告再来偷--关注也不迟。”
    “你说得有道理。”他老板总算舍得放下望远镜，一边活动身体一边吩咐：“去把文件拿到阳台来，这样我就可以边看文件边等娓娓了。”
    他，他说这些了吗？
    路特助蓦然觉得，孕傻（不是）的总裁比往时正常的总裁更令人头秃。
    好在他把文件放在移动桌上推过来后，傅南陌没再琢磨别的，打开一份急件迅速看完，拿笔签字。
    几分钟过去，傅大总裁提着笔看向他家特助：“你说一名孕初期的女性，加班加到这么晚，她公司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路特助悄悄往签名处瞄了一眼，直呼好家伙。合着总裁捏着笔发了几分钟的呆啊。他有证据怀疑，总裁根本就没看进去文件的内容。
    另外，晚了一个小时下班也还好吧？如果这都叫没人性，那像他这种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在线、随传随到的全能秘书，老板岂不是早已仙气飘飘了？
    腹诽归腹诽，还得安抚老板：“可能是沉迷于试用新设备，忘了时间吧。这说明您投送的那几款设备正中钟小姐下怀呐。”
    傅南陌马上扬眉带笑。但不过两秒，又忧心忡忡道：“我只想着让娓娓开心，却忽略了她有可能会对新设备上瘾。你怎么不提醒我？”
    路特助：一脸懵逼.jpg
    怎么没提醒？要不是他提醒了，总裁捐赠的设备能堆满金悦大厦的大厅！
    想了想工资和奖金，路特助觉得虽然稍微有点小累，但还是不影响自己爱公司、爱总裁的。
    好在武队长的信号终于来了，总裁立刻精神抖擞地重新端起望远镜，哪儿还顾得上训他？
    十多分钟后，钟皈与几个同事走出大厅，一一挥手道别，最后身边只剩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孩，白衬衫牛仔裤，高高瘦瘦，散发着特有的青春气息。与乌发白裙的钟皈走在一起，很有几分养眼，惹得路人频频注目。
    其中一个男孩抱着几本书，另外一个则跑进了旁边的商业区，不一会儿就提着三杯饮料回来，先递给钟皈一杯。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路特助的冷颤已经从头顶打到了脚底板，差点没忍住喷嚏。
    幸好钟小姐理智，虽然眼睛里闪着渴望，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奶茶。然后在两个男孩失落的表情中接过书，跟他们道了别。
    等她上了车，傅南陌才放下望远镜，冷飕飕地转向路特助：“你说，我等下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娓娓了？”
    路特助奇怪：“您为什么这么想？”
    “她不是说，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可以见见我吗？”
    这也太卑微了。
    路特助忍不住地第n次感慨，问道：“您怎么知道钟小姐心情特别好？”
    傅南陌瞥了瞥他，一脸酸气：“心情不好能对着陌生人笑得那么甜？”
    虽然最近没敢私下里调查，但依照先前的资料，娓娓身边是没有这俩面孔的。
    “虽然看起来不太熟，但应该不是陌生人，可能是新同事。要不回头我让人查一查？”
    路特助说到这里顿了下，表情莫名多出股英勇就义的味道：“就算钟小姐心情特别好，您最好也不要随意出现在她面前，以免影响她的好心情。。。”
    见老板阴森森地看过来，索性把心一横：“您不是说，如今您对钟小姐是当局者迷，为了她的身心健康，要求我时刻提醒您吗？有一说一，钟小姐心情不好时，您不能去给她再添堵；钟小姐心情好，您更不应该去搞破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道理是这个道理，傅大总裁在心里认同。
    但这并不耽误他嫌弃自己秘书：办事周全是周全，可惜长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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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中午，钟皈刚在家门前下了车，就看见门厅内笑着迎过来的娴静妇人：“娓娓下班了？冷不冷？工作累吗？”
    钟皈回她以浅笑：“云夫人，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妇人略略一怔，“你这孩子。。。就算跟南陌分开了，我还是你的长辈啊，以后宝宝也要唤我一声‘舅奶奶’的。把南陌撇在一边，你喊我‘舅妈’也没什么不妥当。”
    “宝宝是宝宝，我是我。名分变了，称呼自然要随着改变。”钟皈瞄了眼云夫人扶着自己的手臂，没有脱离开。
    因为先前与傅南陌一言难尽的关系，虽然同在省城，但这位舅妈她统共也没见过几次。不过每次见面时人家对她的态度倒是不错，偶尔还会打电话关心或者喊她去家里吃饭。
    因此等坐下后，钟皈就礼尚往来，吩咐厨房另外准备云夫人的饭菜。
    云夫人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坐一坐就走。我就是刚巧在附近办事，顺路过来看看你。也算是完成大姐的嘱托。看你面色红润、心情愉悦，我们就放心了。”
    然后又关心地问：“你现在工作量怎么样？办公室人手够吗？如果觉得不舒服，千万不要勉强。”
    钟皈简单地回答了几句，云夫人也没再多说，果然坐了坐就告辞。
    钟皈送她到车上，扶着车门唤她：“云夫人，其实您没必要来这一趟。不管是谁的嘱托或是担忧，都是过度紧张。我一个孕妇，能做什么呢？况且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顺遂地出生。如果来自外界的关注太多，您觉得对它有利还是有害呢？我们不如都顺其自然，保持以前那样的状态就好。”
    随即在云夫人开口前甩上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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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车子驶出听风宅第大门，云夫人才缓过神，颇有感慨地轻叹：这丫头本性机敏又犀利，一旦走出迷恋的沼泽，就该换她那霸王外甥泥足深陷了。
    从前她对两人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说是协议，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夫妻关系。不过自己对那时软糯低伏的娓娓多有不啻，又天然地偏向于自家外甥，也对他们的未来并不看好，虽然对娓娓没有冷眼寒语，却也乏善可陈。总归是摆脱不掉放任、不作为的罪责。
    是以对于娓娓今日的直言，云夫人只觉得惭愧，并没有被冒犯的怒意。说起来，娘亲舅大，她与丈夫作为长辈，确实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