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一直围在丽丝母女俩周围的几个妇女也听到丽丝说的话,虽然安娜并没有让丽丝把话说完,但是就凭那几句话,以她们养儿育女以及久经人世的经验,又怎会分辨不出丽丝说的这句话的真实性?以及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怎样的?
她们都想到了什么,都明白了什么:“丽丝说她先前只是开了个玩笑,凯文并没有猥亵她……”
可是她们和安娜一样,都选择忽略和遗忘,或者是把丽丝刚才说的话当作是她因为恐惧而说的胡话。
她们都是为了捍卫自己善良的基点,必须让自己站在道德的高度,那就必须有人成为基点道德的祭品。为了维护道德正义,她们丝毫不在乎淹没的真相。
丽丝在安娜的安抚下以及众人关切和爱护中乖顺地依偎在母亲怀里,非常识趣的没有继续分辨,只是扑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透过母亲的指缝,神情懵懂地看向揪扯成一团的大人们。
她看到霍达斯哥哥愤怒地瞪向她这边,疯狂地嘶吼着,其实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那天她无意间看到父母两人在家里打架,互相疯狂地抱着对方又抓又啃的,她当时吓坏了,正想去劝架时,突然发现父亲好像因为愤怒,下面裤裆的地方顶起一个高高的帐篷,而后他把母亲推倒在床上,脱掉裤子,一根又黑又粗的棍子腾地弹跳了出来,然后狠狠捅进母亲的下面。听到母亲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喊叫……总之,从那一刻起,她已经隐隐知道那是什么了。
甚至在潜意识中隐隐的有些期待,看到凯文老师温文尔雅,她情不自禁想要靠近,总会想方设法让凯文送她回家。
两家人本来就是邻居,凯文性格温驯善良,并不觉得丽丝的要求有什么过分之处,更没觉察到在丽丝幼小的身体中藏有一颗远比同龄人更成熟的心灵。
直到丽丝表现的越来越明显,想要跟凯文老师有肢体上的接触,凯文觉得虽然对方还只是个孩子,可是毕竟是男女有别,他委婉的拒绝了她并保持适当了距离。
这样委婉的拒绝方式让丽丝觉得自己小小自尊心非常受挫,所以那天放学后她独自一人留在学校更衣室,闷闷不乐时,正好园长约瑟芬太太走了进来,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丽丝便说:“我讨厌凯文老师……”
约瑟芬太太:“哦?为什么?凯文老师对你不好吗?”
丽丝:“不,因为他是男的,长有小弟弟,让人感到讨厌。”
约瑟芬:“我们园里有很多男孩子,包括你的哥哥你的爸爸,都是男的,他们都长有小弟弟,都让你感到讨厌吗?”神情不由得有些郑重起来,一涉及到两性的问题就让她心揪紧起来。
丽丝:“他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
约瑟芬蹲下身子,双手抚着对方小小的肩膀,“哦,告诉约瑟芬老师,是怎么不一样了?”
丽丝:“他的小弟弟不是像其他男孩子那样,软软的小小的,像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
约瑟芬只觉脑袋里轰的一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抓着丽丝肩膀的手不由得收紧,直到丽丝痛呼出声“约瑟芬老师,你弄疼我了……”
约瑟芬觉得心绪突然很乱,她第一个反应当然是不可置信,因为凯文在园里的人员极好,为人真诚善良,而且非常有耐心,所有人都喜欢和他亲近……
可是她看了又看丽丝平静的落寞的小脸,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懂得这些的?唯一解释就是她是真的亲眼看见了。
小孩子是不可能说谎的。
她觉得事情变得严重起来,不过有些事她还需要跟园里的其他人商量一下。
当天晚上就与另外十来个教职员工一起商量,人们刚开始自然不可置信,最后却都变成愤怒和耻辱。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请来了镇上的儿童心理专家雷勒,在约瑟芬的陪同下,与丽丝进行一场更为“细致”的交流。
雷勒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每当丽丝无法详细描述出具体情节时,他便从旁给予提示和引导,比如帮着她描述出当时“小弟弟”的样子,又黑又粗的棍子,让她用手去抚摸,然后从端部的小洞里流出白浊的液体……如此细致的细节让约瑟芬太太感觉到无比的恶心,当场趴在垃圾桶上呕吐起来。
此时她已经无比笃定凯文猥亵了丽丝的事实!表现的极为愤怒和不可饶恕。
她极其武断地打断雷勒的引导,她觉得这简直的太恶心了,也是对小小丽丝更深的伤害。就像是在对方刚刚割开的伤口上撒盐一样,太残忍了。
约瑟芬太太觉得这件事太严重了,必须告诉丽丝父母。
而后,整个幼稚园的教职工都知道了这件事,孩子们最会捕风捉影,当发现大人们对某一个人抱有成见和敌意,他们会下意识的也表现出疏离和敌意。
丽丝看到凯文被他们赶出学校,凯文在经过她时,还善意的跟她打招呼,而她也很平静地问好,紧接着约瑟芬便如同护崽的母鸡一样将丽丝揽进怀里,送进教室,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样。
直到这时,善良的凯文仍旧不愿意相信这是丽丝对自己恶意伤害,只认为是孩子戏言,开了一个并不雅观的玩笑。却没想到,最后……
……这便是凯文那天去上班,然后被众人同仇敌忾般驱赶出幼稚园之前的经过。
丽丝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跟约瑟芬说了一句,事情便弄成这个样子了。她,她只是想要给凯文开个玩笑,让他更加注意到自己而已,看到凯文被抓走那一刻,她真的感到好难过,才会想着要说出事情真相,告诉他们自己只是随便开了个玩笑,让他们不要把凯文老师抓走。
不过听到母亲的话和安抚,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