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真实，但并非为真。”何清逐渐安静了下来，想了想，说道。
    “世间的一切真假，都在于你是否愿意认可。”
    “所以，你不必纠结于对我的理解。”
    白衣女子伸出两指，指间的混沌气凝聚成一团光辉，而后变成了一颗棋子。
    最后，她轻轻地将棋子放入面前的棋盘中。顿时棋盘开始产生一些变幻，复杂繁奥到了极点，有些天地演化的味道。
    之后，她便停下动作，静静地等候着。
    何清摇了摇头，道：“我不会下。”
    白衣女子说道：“不必纠结于规则。”
    何清微微一怔，心想没有规则的棋，还算什么棋？
    不顾他还是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这盘棋。
    准确地来说，这是一道星盘。
    整个星盘中，有亿万星辰悬浮，在不断旋转，所有星辰汇聚在一起，成了一片朦胧的光雾。
    每一颗星辰都与其他星辰有着强弱不等的联系，所有的联系全部呈现在眼前...
    何清觉得脑袋发炸，险些失去意识。
    不过很快，他便开始注意一些细节。比如一些很璀璨的星辰，比如最核心中的那几个奇异星体等等。
    不知不觉，他便沉陷其中。而后下意识地伸出手指，从漫天混沌气息中凝聚出一颗新的星辰，然后放入亿万繁星之间。
    所做的一切动作，对他来说都很自然，仿佛天生就会一般。
    而后，白衣女子也执子，在星盘中微微一点。
    对星盘有所了解，何清才注意到她的这一子有多惊心动魄。
    明明是咫尺之距，他却感觉这只手跨越了无垠星空，跨越了千万年，在影响着天地间的某种规则。
    “我是规则的一部分吗？”何清忽然说道。
    白衣女子平静说道：“每个人都是，包括我。”
    何清想了想，觉得这着实有些深奥，细思极恐。
    这盘棋，不知下了多久。
    直到某一刻，何清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手执一颗极璀璨的棋子，将要放入星盘中，却在半空停了下来。
    白衣女子抬起头来，静静地平视着他。
    何清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神很静，但并没有任何情绪。
    哪怕是漠然，冰冷，无视...都代表着某种情绪。但何清却发现，她褐色的眸子内，瞳孔很黑，像是一片无底深渊。
    深渊并不可怕，并不妖异，只有最纯粹的无情。
    看着她的眼神，却好似在看着一颗顽石，一抔灰土，一方死物。
    何清忽然有些不确定，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什么某种机械而冰冷的事物？比如天地规则？
    “该你了。”白衣女子说道。
    何清微微沉默，说道：“你在试图控制我？”
    “所有的棋，都是你自己下的。”白衣女子说道。
    何清无语道：“你说这盘棋没有规则，那我可以耍无赖吗？”
    “可以。”
    何清顿了顿，还是没有放下棋子。
    他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何清直接站了起来，说道：“有人说，我终究会成为一盏灯塔，指引着你回归。”
    “你就那么想让我成为你的指引者？”
    “就算如此，为何非要是我？”
    白衣女子也站了起来，说道：“无论站在这里的是谁，都会这般询问。”
    何清沉默片刻，盯着她，认真说道：“我不接受。”
    任谁，都不会接受命运被他人摆弄，进入早已注定的未来。
    白衣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忽然，腾地一下，何清识海中那团七彩火焰窜了出来，落入白衣女子手心。
    而后，白衣女子的眸间，顿时变得无比妖异。
    轰！
    何清的意识再次陷入沉沦。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道元神体。
    而在对面，是那团七彩火焰，正在飞速扑来。
    刹那间，何清的元神哄地燃烧了起来，整个元神体都沸腾了！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道强大的神念。这道神念融于七彩火焰中，似是要将何清的意识吞噬。
    “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控制，无论是谁。”
    何清淡淡的意念传来，无比坚定，无比强大。
    两道神念，开始了疯狂的对峙与争锋。
    ......
    外界，谁也不知道轮回海中，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连风瑶都不知道。
    因为，此刻的轮回海依然封闭，消失于这片天地间。
    看着安静下来的星空，半夏却是有些担忧。
    “他...会不会有危险？”她开口问道。
    风瑶看着轮回海消失的地方，说道：“他会摆脱规则。”
    半夏微微一怔，有些不懂。
    但面对着这么一位神灵级别的生灵，她也不敢随便开口问。
    于是这片空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最终，半夏还是忍不住问道：“据我所知，猎星狐一族这些年来处境很危险，您不回去看看吗？”
    风瑶淡淡一笑，说道：“如果缺了我，这个种族就要灭亡的话，那也并不可惜。”
    半夏一时无言，心想您该是何等绝情，才会说出这般话语。
    不过很快，她便调整心态，询问了很多关于修行方面的东西。
    毕竟，这么一尊序列级生灵在身边，如果不抓住机会好好请教的话，自家老祖知道，怕是都要急的跳起来。
    她的这些问题涵盖很广，包括修道，修心，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这段时间的请教，可谓是她此生收获最多的时刻。那些大道的演化，轮回的奥秘...深深铭刻在她的脑海中，哪怕此刻还没能力去完全感悟。
    然后，她也开始闭关了，不知去向何处。
    何清此次闭关的时间，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长。
    一年时间过去了。
    风瑶不是很放心何清的这场闭关状态，毕竟事关轮回海，天女的传承之物。因此她等了整整一年时间，随时准备着应对天地异变。
    但一切并没有发生。
    期间，大陆也渐渐平静下来，所有人都心生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受。但轮回海所出现的那片山域，却没有什么人敢靠近。
    整个大陆都知道，这里还有一尊至高神在盘踞。天地异象不断升腾，谁也不知道那位神在做什么。
    而这片本来没有名字的山域，也有了一个新名字：万神山脉。
    所谓万神，自然只是代表的一种含义，与数量无关。毕竟数千年来，下界都没发生过如此规模的诸神之战。
    这一年内，只有几位尊者陆续来到万神山脉，拜访了风瑶，而后陆续离开，再无动静。
    那些被封印于神源中的年轻一代，也被陆续放了出来。包括各大学院的年轻才俊，包括莫离，段凌云等等。
    封印年轻人的不仅仅是荒域与东海，西陵的动作也如出一辙。战乱期间，无论是大小双圣，还是诸如雨族慕容谦等等，很多极其出名的高手，也同时销声匿迹。
    事实证明，封藏年轻天才，的确是一种极明智的选择。
    最遗憾的例子便是万影宗的那位绝世天才，洛玄尘。
    身为年轻一代大陆最出色的年轻人之一，他在万影宗没落之后，更是疯了一般地修炼，实力增长速度极其恐怖，甚至有人说他就是下一个临渊。
    可惜，在这场动乱中，他直面最强大的敌人，击杀诸多上界高手，最终却在数位王族高手的联手攻击下，不幸陨落。
    事发之后，无数人报以遗憾惋惜，却无法为其报仇。被上界的诸多轮回者盯着，大势力敢插手这些年轻人的事，必死无疑。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
    万神山脉上，依然没什么动静。
    这片连通化境高手都不敢侧目而视的山域，终于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