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请求？”牧族老祖微笑。
    对于这个年轻人，他是真的欣赏。却自始至终都在为这个世界奉献自己的力量，他巴不得何清多一些请求。
    “我想要纳魂海。”何清认真说道。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想法，目的便是复活风瑶，如今终于要再次捡起来了。
    因为，他知道走魔道这条路也要失败了。
    下一次上界强者降临，就在不足三年之内。那将是这个世界最后一次抵抗。
    他没有太多机会了。
    安静持续了很久。
    牧族老祖一直紧紧盯着何清，想要从他眼神中看出来些什么。
    可惜，何清的眼神很清澈，很干净，他看不出任何东西。
    “你知道纳魂海是什么东西吗？”
    牧族老祖站在窗前，看着染血的天空，沉默了很久，终究微微一叹。
    何清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他知道，纳魂海是一种集天机与人道之灵的共生体，可以瞬间让一个普通人踏入无上之境，可以让一位神魂破灭，只剩印记的无上强者重生，可以让一个荒芜的大世界重新焕发生机...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纳魂海对风瑶这等生灵是否有用，但他想试试。
    传言，纳魂海是远古四族的最高机密，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不过老祖总不可能不知道的。
    “呵，不知道也罢。”
    老祖笑了笑，向外走去，身形飘然不见。
    看着老祖愈发衰老的背影，何清不禁皱起了眉，心中涌过一阵淡淡的失望。
    纳魂海究竟是什么东西？自己付出这么大的努力，老祖都不愿让自己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吗？
    ......
    破碎的战场上，全都是修炼者的尸体，动辄就是通化境以上的高手，被埋没在废墟之下。
    可是在这场浩劫面前，连轮回之上的高手尸体都无人收拾，更何况这些层次更低的生灵。
    流血的黄昏下，只有一袭白袍在血泊中行走，像是地狱中一朵洁白的花。
    白袍少女缓慢地走着，不时停下来，在一具具尸体旁边蹲下。
    “仙女姐姐，你在做什么？”
    在她身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问道。
    小姑娘生的白白净净，说话很有趣。白袍少女没想到随便救一个小丫头，居然还挺谈得来，没事的时候还能说说话。
    “收魂。”白袍少女说道。
    小姑娘问道：“收他们的魂做什么？”
    白袍少女微笑摇头，“与你讲，你也不懂。”
    “讲讲呗？”
    小姑娘锲而不舍，表现得十分好奇。
    白袍少女对于她的倔强很是无奈，只好看了一眼天空，说道：“你相信吗？我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小姑娘点了点头，很出乎意料地没有表现出惊讶。
    白袍少女以为她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却并没有解释太多，微微一顿，接着说道：
    “在遥远的主星界，有一个叫做天音净土的地方，我就是从那片土地走出。“
    “天音净土？挺霸气的名字。”小姑娘想了一会，说道。
    “你说什么？”白袍少女问道。
    “噢...没什么，姐姐你接着讲。”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与单纯。
    于是白袍少女接着说道：“那是我的家族，但现在遭遇了强敌，一位老祖在战争中遭受重创，需要纳魂海这种东西来救。”
    “所以，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这种东西。”
    “纳魂海？”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白袍少女微微颔首，然后指尖微抬，一缕洁白的圣芒在指尖跳动，有无比惊人的波动释放。
    这道圣芒，正是身边一位轮回三重天死者的元神残印。
    “纳魂海，便是众生之魂，通过一种特殊手段凝聚的无上圣药。”
    “众生？就是你说的这个虚假的世界？”小姑娘似懂非懂。
    白袍少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小姑娘悟性真的很强，于是接着说道：“是的，这个世界很特殊，每个人的元神也很特殊，如果全部聚集在一起，便是纳魂海。“
    “哦。“
    小姑娘挠了挠头，应声道。
    怪不得这个白袍少女一直游走在废土之上，游走在无数尸体之间，不舍昼夜地采集者神魂，从未停息。
    “可是...你不是说，有很多人的元神太残破，其实没有利用价值，为什么还要施展仙术？”小姑娘接着问道。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在看着，也通过白袍少女所讲，了解到了很多东西。
    “因为这些神魂陷入了一种幻境，在生死间痛苦徘徊了几千年，始终不得安息。”
    白袍少女看着无边的尸山血海，轻声说道：“如果我不做，这些生灵就永远沉陷在痛苦之中。”
    “可是...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呀？”小姑娘依然不解。
    白袍少女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让自己开心一点，这算不算一种好处呢？”
    小姑娘想了想，说道：“那仙女姐姐你可真是个好人。”
    白袍少女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姑娘却是看向天边，看向遥远的牧族方向，想了想，说道:
    “那你觉得，牧族那个修炼魔道的家伙，是不是好人呢？”
    何清可以说是整个世界唯一光明正大修炼魔道的人，也是当今魔道第一高手，名气极大，妇孺皆知。
    白袍少女微微沉默，说道:“他在尝试着拯救世界。”
    “可是失败好多好多次了诶。”
    “是的。”
    白袍少女看着远方，轻声自语。
    小姑娘却是眨了眨眼睛，“他这么辛苦，姐姐你这么强，为什么不帮帮他呢？”
    白袍少女微怔，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没有说话。
    ......
    最黑暗的时代来临了。
    这一次，上界降临的强者，全部都在轮回十三重天以上，甚至还有三位轮回十七重的高手。
    牧族，云族，炎族，雷族，还有几十个大势力联手，在星空之外展开了一场惊世大战。
    这场战斗的惨烈可以用史诗来形容，除却四个大族之外，其他族群全灭，实力达轮回十重天的老祖都损失了五位。
    炎族老祖战死，族内伤亡过半。
    云族老祖战死，群龙无首，秘境空间都被打崩了，只剩下一方角落残存。
    雷族老祖重伤，被整个大族用举族之力救下，战力几乎全部废掉了。
    牧族老祖亦重伤，作为远古四族中最强的一族，他依然在苦苦支撑。
    何清同样在战斗，但这次并没有太过拼命，因为他在等一件事。
    在史书上，以及红鳞剑影中回放的历史中，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牧族，会出现一位盖世英才。
    那个人会手持曾经的红鳞剑，被整个牧族，乃至整个下界用生命祭祀，获得了踏破神禁领域的力量。
    而后会从苍穹之上伸过来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将至击杀。
    自此，远古四族便彻底断了传承。
    但这次何清想做些什么。
    既然纳魂海老祖不允许自己得到，风瑶无法苏醒，那这条拯救世界的路就走不通。
    那如果阻止那位绝世英才的祭祀盛礼，这个世界的结局会不会更好些？
    既然都是毁灭，那这场血脉祭祀，究竟有没有意义？
    纵然经历了无数次挫折，何清还是想试试。
    他已经隐隐猜到，那个即将出现的盖世英才是谁。
    ......
    远古四族遭遇连败，如今的士气很低落。
    而四族的最高层，却在开展一次足以影响到这个世界历史进程的讨论。
    这场回忆的争辩内容有多激烈，没有外人知道。
    何清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想要阻止这次祭祀的发生，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已经化为废墟的兽界之上，还有寥寥几片青山，位于整个世界最偏远处。
    若在平时，这里百年都未必能看到一道人影，完全使一片被世界遗忘的地方。
    但在今天，这里出现了两人个人，周围被数道阵法屏蔽。
    其中一人是何清，另一人是牧族年轻一代最强者，实力达轮回十重天的牧凡。
    这一次，是何清主动邀约牧凡出面，要进行一场单独的秘密谈话。
    从踏入牧族的时候，何清就一直在关注这个无比耀眼的年轻人。
    牧凡出生于一处普通家庭，成长到十岁才开始修炼。
    但在进入修炼之途之后，他才向这个世界证明了自己的不凡，他进步速度震撼了整个世界。
    十一岁通幽，十五岁落星，二十岁通化境巅峰...
    而后，牧凡以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身份，踏出了轮回层次，至今没有人打破。
    哪怕是何清，仅按时间计算，都要晚于他三年突破轮回。
    轮回之后的牧凡一路突飞猛进，碾压远古四族无数天骄，所过之处尽是无人能打破的璀璨功绩。
    放眼整个世间，长辈对他无不欣赏，同辈对他无不敬畏，晚辈对他无比崇拜...
    甚至，牧族早早就有传言，牧族老祖将会让位于他。
    直到何清突然以冥火尊者的身份横空出世，然后以妖孽的魔道吞噬方式提升实力，才拉近了与牧凡之间那高不可攀的距离。
    所以牧凡同意了何清的这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