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熔岩之海从眼前消失，幽蓝色的天空也再次消失不见。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无比辽阔的汪洋。
    只是，这片汪洋中并没有一滴水，全部都是璀璨符文，以及无边的大道气息，还有何清很熟悉的紫色雷海。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满是琉璃之色，绽放着无比灿烂的神辉。
    汪洋中掀起一片片浪花，于是何清看到了雷光闪烁，法则之力翻腾，符文炸开，无情无尽的天地异象产生，而后寂灭...
    在这些浪花中，何清能辨认出些许气息，看到很多已然成为历史的残象。
    其中有荒龙，有人族，也有那些不可一世的太古王族，甚至还有无数难以名状的强大生灵。
    一朵浪花，便是一片大世界。
    浪花逐渐消失，没入汪洋中，于是无比辉煌的大世界变成历史，被埋入时间尘埃。
    无数璀璨的光华映照在何清漆黑的眸间，一片灿烂。
    此刻的何清，震撼到了极点。他的碎神体发光，短剑微微震颤，发出哀鸣声，心火诀玉碑亦绽放微弱光芒。
    这是一片法则池！
    ”这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天女传承，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拥有。”
    这般说着，风瑶指尖微弹，于是手中的七彩流光飞出，悬浮于法则池上空。
    轰！
    七彩流光突然暴涨，变成了一颗炽盛的烈日。
    紧接着，一道无比绚烂的瀑布从烈日中倾泻而出，涌入法则汪洋中，让偌大的法则池变得更加浩瀚。
    这道瀑布中，全部都是属于荒龙族的道法，如今经过火焰淬炼，变成无尽符文与法则之力。
    看着眼前的景象，何清震撼无比，脑中有惊雷炸响。
    怪不得这道七彩流光一直执着于采集万族的修炼道法。
    怪不得这道七彩流光采集了那么多东西，却始终没有增长的趋势。
    原来，这道流光根本不是什么传承，只是一只勤劳采集的小蜜蜂而已。
    真正惊世的东西，都在这里！
    “天女...这是要复活？”
    何清震惊，从这道无比辽阔的法则池中，他能感受到一种极强大的意志。
    风瑶略有意外地看了何清一眼，道：“碎神体能感应到的东西，果然与众不同。”
    “你还能看到什么？”
    何清微微沉默，说道：“我能看到，这片法则池依旧在渴望着力量，渴望着吞噬万道。”
    “还有呢？”
    它在警告世间，传达着一个无比可怕的信号。”
    何清微微蹙眉，说道：“其他的东西涉及太深，我参不透。”
    身为碎神体，他的悟性极其惊人，连神陨心法都能一夜悟透，却根本看不穿这道法则池想表达的东西，只是极难想象的事。
    连天女这等传说中的生灵，都在警告世间，那该是何等惊人的秘密？
    听闻此言，风瑶微微沉默了片刻，似是在追忆，似是在惋惜。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碎神体，意味着极容易与天地生出感应，这种体质一旦成长起来，很容易冲破世间万道，斩断一切束缚，踏足人道绝巅。”
    “碎神体之所以悟性极强，感知以及操控能力远超常人，也只是表象而已。”
    风瑶却是忽然改了话题，这般平静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将来注定能得见大道，走到修炼界的尽头？”何清问道。
    “只是假设而已。”
    风瑶说道：“我也曾与你说过，碎神体是一种贵体。一旦成长起来自然会极度可怕，但有句话叫天妒英才，这种人最容易死。”
    “碎神体的天劫是必死劫，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外力护道，突破便意味着死亡。”
    “这种体质在世间本就极少，而且因为天劫特殊，往往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要陨落了。”
    何清默默想着，他想起了风瑶曾提及过她的妹妹，便是这般死去的么？
    风瑶说道：“曾经有三次，你差点招来了天劫，但你足够幸运。”
    “第一次是你刚触碰到第一境门槛的时候，当时你的玉碑护住了你。”
    何清仔细听着，然后想起了刚触摸到第一境界门槛的那一刻。
    那时候，自己应该刚刚坠落兽界，还未从噩梦中苏醒。
    可是，这玉碑有何奇特？居然会保护自己？
    风瑶继续说道：“而后是在即将离开兽界，在圣光堂进行最后一次闭关的时候，你再一次触动了第一境界的门槛。”
    “当时我屏蔽了天机，为你挡下了必死劫。”
    何清心中微冷，那一刻他正在巩固修为，要为突破通幽境做准备，却被风瑶要求绝对不能突破。
    当时他还很不解，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如此凶险了么？
    “你真正突破第一境，还是在灵山之下。因为你的突破，需要最强大的护道者。”
    “准确来说，当时你的护道者是那头灵山之下沉眠的祖龙。”
    何清微微一怔，道：“那头六阶灵兽么？”
    风瑶摇了摇头，“不，那只是守护兽而已，真神还在地底，已经沉眠了很多万年。”
    何清面色很平静，心中却早已掀起滔天骇浪。
    灵山之下，居然有那般恐怖的生灵存在？连六阶灵兽都只能作为守护兽？
    不过此刻他没工夫理会这些，他知道风瑶还有更多的秘密要讲。
    “当你在幻境空间中突破第一境的时候，也是你的第一次飞跃，所谓观碑，所谓破法，尽在于此。”
    何清沉默，他自然能感觉到那次洗髓池之后，自己隐隐间发生的蜕变。
    心绪至此，他也想到了当时那诡异的幻境空间，原来那便是阻挡天劫的手段吗？
    可是...陆潇潇那妞突然闯入幻境，又是怎么回事？
    何清越想越乱，于是摇了摇头，暂时不想去考虑这些。
    “所以，我准备的三色幽莲...那三种东西，是为了破第二境？”何清心思流转，猜测到了些什么。
    后来，他终于收集齐了那三种你圣药，也成了三阶炼丹师，却始终没有开炉炼丹，因为他总觉得少了很多东西。
    风瑶说道：“这是药引。”
    “严格来说，碎神体突破了三道境界，才是真正的开始。”
    “但碎神体想突破三境，是很困难的事，每一境都是一道死关。不过你能走出第一境，我还是比较欣慰的。“
    “第一境是悟性...那第二境和第三境都是什么？”何清问道。
    风瑶摇头，“只能留给你自己来回答。”
    何清耸了耸肩，这次沉默了更久，才说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他指的是风瑶的做法。
    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按他如今的理解，风瑶是猎星狐一族的至高神，如今为何要来这样一个偏僻下界，寻找自己这样一个碎神体来培养？
    他自认很清醒，除却碎神体之外，自己的天赋真的很一般。上界有那么多太古王族，有那么多妖孽级的天才，为何非要选中自己？
    碎神体再妖孽，难道还能被这样的无上存在所看重？
    偌大的上界，天才一抽一大把，何必从头开始，辛辛苦苦培养自己？
    风瑶自然知道何清的想法，微笑道：“如你所想，上界从来都不缺天才，我也从来没在乎过什么天才。”
    “再耀眼的天才，有几人能熬得住千万年的时光磨砺？”
    “纵然能熬过漫长的时光，终究也只是那些神禁之上层次最普通的一份子罢了。”
    “那个层次，有谁曾经不是天才？有谁曾经没有横扫过诸星界？不过都是些被磨平了棱角的顽石而已。”
    “不想被磨平棱角的顽石，都已经碎了。”
    何清默默地听着，心想或许只有风瑶这般存在，才有资格将无上存在比作顽石吧。
    “你的碎神体与天女一直有着某种隐晦的关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风瑶问道。
    “为什么？”何清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
    风瑶看着前方的法则池，沉默了一会，说道：
    “因为，你是一盏灯塔。”
    “当你足够明亮的时候，才能驱散黑暗，穿透迷雾，指引着那位回归。”
    “而我，就是你的护道人。”